敬仁说道:“天有好生之德。若各位将士可以后撤百步,我承诺绝不会有人受伤!”
这时萨摩军中有一小卒高声喝到:“敬仁亲王,我们这些当兵的本来各个仰慕你,以为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忠臣。你一句话,别说风里来雨里去,就是赴汤蹈火我们也乐意。
但万万没料到你贵为亲王,居然会干出篡位这等不要脸的事情。弟兄们痛心啊!你也别说那些好听的了,有什么手段尽管都使出来,皱一皱眉头的不是萨摩好汉!”
旁边的军士纷纷附和道:“对!说得好!”
敬仁脸色一沉道:“你们懂什么?”
七濑见了立即前半步,将灵符祭出。忽然众人只觉得寒气逼人,抬头一看,空中竟密密麻麻的布满无数冰锥,好似怪物的满口獠牙。
前军大惊,急忙后撤。但冰锥铺天盖地刺来,立时杀伤百余人。后军不知前方情况,相互踩踏,又有数十人丧命。
此时萨摩军阵脚已乱,七濑又祭出一张符纸。后军方忽的热浪翻滚,空中竟形成一个硕大的火球,其间放出千百条金蛇般的烈焰。
部队和本阵之间本来安放着阻挡箭矢的草垛,这下轰的一声被点燃,形成一道火墙,将部队隔离开来。
萨摩军进退两难,再加黑烟滚滚,全然看不清后方的旗号,当时乱作一团。
七濑不停的念动咒语,忽然间地动山摇,众人脚下裂开长逾一丈的缝隙,里面爬出无数以石头、泥土组成的傀儡来。
士兵们前与之交战。这些傀儡虽然行动笨拙,但刀枪不入,纵使被砍掉胳膊、头颅,依然能够发起进攻。
萨摩军腹背受敌,损伤惨重。几个有见识的军官齐声道:“大家别慌,此刻有进无退,只有生擒了敬仁和那巫女方有活路。”
众军士一听,立即重整队形,向敬仁冲来。
邓魔君哈哈大笑,一摆妖刀“血樱”杀入阵中。但见血染衣甲,断肢横飞,萨摩军尽皆披靡。这哪里是战争,简直就是屠杀。
幕府军见新皇不费一兵一卒,只凭两个手下便打得萨摩军抬不起头,庆幸之余也不禁暗暗心惊。
德川庆喜心中则叫苦不迭。自己本以为可以将这位新皇帝掌握于股掌之中。但没想到此人如此厉害,明显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他意识到这场战争无论谁输谁赢,德川家终归是不可能再有当年大权独揽的日子了。
眼见萨摩军要在夹击之下全军覆没,忽然乌云四合,电闪雷鸣,一场雨不偏不倚下在起火的草垛。萨摩军见状立刻夺路而逃,总算回到本阵。
七濑柳眉倒竖,杏眼圆翻,骂道:“小贱人,又来坏我的好事!”
只见乌云中飘飘而来一只纸鹤,面乘坐的正是美雪和李残两人。萨摩军见来了救星,齐声欢呼。这时,萨摩方面代表天子仪仗的御锦旗忽然开始移动。众人大惊,纷纷避让。
但见八十一名骑士尽皆匹琉璃青骢马开路,手举着银枪旌旗;三百名金甲武士各执金瓜斧钺站立两旁;中间是侍从、言官、书记官、史官近百人亦步亦趋的前进;最中心四名身高丈许的禁军大将手持大槊从旁护卫。
在小轿中,身穿便装,配着宝刀之人便是真正的扶桑国皇帝礼仁。
众人一看,这才是真皇帝,从至下透出那么一股子贵气。反观敬仁,以为穿了身金叶子便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了,反而像个急于显摆的暴发户。
皇帝下轿来,朗声说道:“真皇帝在此,诸君受伪帝裹挟,若此刻弃暗投明则用功无过。”身旁数百军士亦是同声重复,将话说给对面听。
幕府军见了礼仁的阵势,心中先有三分退意,一听“用功无过”四个字更是摇摆不定。不少人心想:我们这位新皇帝虽使人怕,却让人没有敬畏之感,或许是真的缺少些帝王之气也未可知。
幸亏德川庆喜平日治军有方,否则不少大头兵非当场倒戈不可。
只听敬仁冷笑着说道:“废帝,先帝曾说过:若太子不才,可从宗室中另选贤德者继位。难道你忘了吗?”
先帝在世时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的确说过这话,不料现在却成了敬仁的杀手锏。只要大家认可这句话,敬仁出兵便有合理性,因为毕竟是皇帝先坏了规矩,驱逐幕府的。
敬仁本以为皇帝会矢口否认或装聋作哑。但没想到,这个半大孩子却淡然说道:“没错,先帝是有这话。”
敬仁忽然语塞。
他本来有很多种对答的方案,但此刻却一个也用不了。
而皇帝却反问道:“先帝的意思是,即便另立新君,也要从宗室里挑选。你认可吗?”
敬仁又一愣,道:“那是自然。”
皇帝道:“既然是宗室才有资格继位,那便没有你的事了。你速速退下,听候发落吧!”
敬仁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大喝道:“礼仁,你竟然怀疑我的出身吗?”
皇帝道:“我毫不怀疑。因为我知道你压根儿不是皇家血脉。”此言一出,三军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