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残抬脚在侧面一蹬,大纛旗挂着沉重的风声笔直的向盾阵倾轧去。
这盾阵不怕刀剑,不惧弓弩,甚至武功绝顶的高手也拿它没辙。但它唯一害怕的便是悬在头顶的重物。
只听一声闷响,盾阵被砸得七零八落,几名军士登时毙命。德川庆虎瞠目结舌,显然是受到了极大惊吓。
李残猱身而,一把抓住他,喝道:“让他们后撤!”
但不料德川庆虎相当硬气,紧闭了嘴唇,半个字也不说。李残哼了一声,拽起德川庆虎跃到剩下的半截旗杆,说道:“幕府士兵们,你们的主帅已经被我擒了,赶快放下武器!”
他的声音远远播散开去,传入每个人耳中。德川军回头一看果然主帅被擒,不禁彷徨无计,停止攻击。
小次郎身背数创,半跪在地咳血不止。见李残成事,身涌起一股气力,挣扎着站起来道:“你们知道他是谁?此乃日前阵斩天王寺须真的李残将军,在大梁官拜都骑尉。你们看,他带来了大梁水师!”
说罢朝港口遥指去。德川军举目眺望,果然见海面十几艘大船尽打明黄色龙旗乘风破浪而来。
德川军这一惊非同小可,德川庆虎更是几乎魂飞九天之外。当时大梁虽说日益腐朽,但仍是扶桑国的宗主,一个二品京官到了扶桑,见皇帝可不下跪,所有臣属对其行君臣之礼。
更别提大梁之富庶强大何止扶桑国十余倍。若是大梁有意帮助长州,幕府就算再长十个脑袋也不敢造次。
德川庆虎口气立刻软了,对李残道:“将军何不早说?既然大梁有意调停矛盾,我们幕府自然会听从。又何必兵戎相见呢?”
李残只是冷哼,并不言语。他是怕说走了嘴。
原来这是小次郎的计策,那些船只并非战舰,而是伪装过的长州商船,趁夜晚悄悄驶离港口,在海面已经转悠了半天,目的就是借大梁之名恐吓幕府。
李残见德川庆虎有退兵之意,立即乘胜逼迫道:“你先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承诺不再找长州麻烦,然后全军撤回京都,我大梁便放你一马。”
德川庆虎道:“自然可以,我现在就立誓。”
说罢换来传令官,昭告三军不再与长州为敌。
其实德川庆虎在官场浸淫多年,这点诡计本应骗不过他。但他于重重保护中被敌人生擒,这种事情实在令他难以置信。惊恐加疑惑让他心动神摇,连基本判断力都丧失了。
话刚说出去,德川庆虎便意识当了。但当着全军的面出尔反尔,一来脸面不存,二来若是开了先例以后则难以服众。这样的结果甚至比打败仗还可怕。
所以德川庆虎也就索性假戏真做,佯装不知,心中琢磨起如何推卸责任来。
幕府军的将士本来也不愿打仗。听将军下令,齐声欢呼,缓缓向后撤去。李残依言放了德川庆虎,荻城终于算是守下来了。
这一场恶战,长州士人血流成河,青壮年男子十损六七。哀叹声萦绕白楼,久久不散。天下起大雨,众人在雨中沉默不言,殊无半点胜利的喜悦。
战争就是如此残。
半晌后李残开口道:“咱们用诡计暂时骗过了德川庆虎,但幕府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的。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小次郎闭眼睛道:“长州已经不能再战了,咱们需要外援。”
林俊辅道:“其他藩国见我等死战,皆作壁观,谁会来帮咱们?”
高杉刑马也说道:“各路大名都是见风使舵之徒,咱们若胜了倒还好说,可以威逼他们加盟。但如今只能算平手,争取他们却是难加难。”
李残忽然道:“诸位,我倒有个计较。之前与咱们长州势同水火的萨摩藩出兵了吗?”
小次郎想了想:“没见他们的藩旗,应该是没出兵。”
李残道:“这就怪了。我听人说萨长两藩因为池田屋之变有不共戴天之仇,征伐长州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为何不来?”
小次郎一愣:“李君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