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午、余下、普安、武连走在汴河边,但见垂柳荡漾,芦苇飘摇,渔舟穿梭,鸟雀鸣叫。
“中秋佳节就要到了,不知李纲大人目下如何?”武连看向远方。余下神情肃穆:“听说,有名无实,吃了好几次败仗!”“李邦彦一派胡言,说李纲大人‘专主战议,丧师废财’!”子午义愤填膺。普安冷笑:“如若我是李纲我就不干了,实属李邦彦等人戏弄于他,他何必如此任人摆布。可惜一个文武双全之人,被玩弄于乱臣贼子的股掌之间,如之奈何?”“我看李纲大人凶多吉少。”武连看向远处,只见芦苇摇曳。余下惊道:“何出此言?”“莫非李纲会成为种师中老将军,会惨遭毒手不成?”普安魂不附体。子午破涕一笑:“我看你们是被完颜宗翰吓破了胆。”“完颜宗翰有什么了不起,如若不是我们又饥又渴,体力不支,焉能惨败。”武连冷笑。余下心有余悸:“也是姚古与张灏,这两个人糊涂。”“他们居然听信谣言,按兵不动。”普安义愤填膺。子午仰天长叹:“我们自然就坐以待毙了。”
“我们如若坐以待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可我们哪里坐以待毙了,我们是殊死搏斗,大势已去。”武连不以为然。
余下气道:“如何在我大宋地面与女真人打仗,我们还一败涂地,说出去都感觉丢人现眼,难以启齿。”“这有什么可丢人现眼,难以启齿的。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普安气喘吁吁。子午瞥了一眼普安:“我最讨厌这句话了,别拿这个自我安慰。”“可不是!”武连也瞥了一眼子午。余下乐道:“子午,你是不是想哭了?”“哭什么?哭的日子还少么?种师中将军惨遭毒手,李虞侯一命呜呼,你们难道觉得要兴高采烈么?”子午闷闷不乐。普安低下头:“不错,要哭,可哭不出来。”“哭不出来,就笑。”武连仰天长叹。余下摇了摇头:“笑不出来。”“只能哭笑不得了。”子午苦笑。普安安慰子午:“师兄,别这样。我们都一样伤心难过。”“李纲将军恐怕也是束手无策,自身难保。”武连担惊受怕。余下掷地有声:“可不是,女真人前脚一走,皇上就被李邦彦和白时中拉过去了,看看皇上最近,听说歌舞升平,好似太平的不得了。”
“李邦彦,这个浪人!可恶之极。”子午恨恨的道。“何出此言?”普安纳闷。
子午哭笑不得:“听说李邦彦这个太监,会唱歌。”“莫非会唱歌的男人都讨人喜欢?”武连冷嘲热讽起来。余下气道:“可她是个太监出身,算什么男人。”“毕竟是男人!童贯、李邦彦、梁师成,三个大太监太上皇如何弄了这么多太监在身边。”普安挠了挠后脑勺,想不通。
子午分析开来:“可能太上皇当年认为,太监不会造反吧。咱太上皇喜欢舞文弄墨,世人皆知,做事历来是感情用事,喜欢蹴鞠,有高俅;喜欢唱歌,有李邦彦;喜欢石头,有朱勔;喜欢书法,有蔡京;喜欢溜须拍马,有朱勔、王黼、童贯。最奇怪的是童贯,他居然不像个太监,还带兵打仗,连明浩都崇拜,真是可怕!如若后世皆以童贯为英雄人物,就贻笑大方了。”“你们看,那不是赵香云与明红么?”武连转过脸,指了指,众人看到赵香云闷闷不乐之际,低头与明红走在一起。“你们怎么了,看上去很为难?”众人走上前去。
“皇上要召你们入宫,不知所谓何事。”赵香云默然不语,明红代替她喃喃道。“云儿,你如何哑巴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但说无妨,我替你报仇雪恨!”武连看向赵香云。“什么报仇雪恨,一派胡言。”赵香云扑哧一笑。子午问明红:“到底什么事?”明红对子午耳语:“皇上召见你们,我们自然不知道什么事,你们还是看看去,我问帝姬殿下她偏偏不说,就是闷闷不乐。你们还是看看去!毕竟皇命难为!”“皇上要唯美进宫,不知所谓何事,且看看再说。”子午召集武连、余下、普安近前对他们耳语片刻。“明浩与月儿还好么?”子午问明红。明红微微一笑:“他们玩的不错,只是明浩夜里念念不忘哥哥明哲,总是嘴里胡说八道。”“有什么不可以对我说的?”武连问赵香云。赵香云对武连耳语:“皇上哥哥好像有什么密谋,我倒是偷听到了几句说什么一网打尽,什么乱臣贼子,要替天行道,要让黎民百姓欢欣鼓舞。我就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了。恐怕没什么好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进宫!”子午昂首挺胸,大手一挥。四人且走且谈,渐行渐远。
“但愿皇上召他们,别有什么危险的事要他们做!”明红叹道。赵香云急道:“跟着老将军去了太原府,回来搞的遍体鳞伤,真是令人担惊受怕!”明红与赵香云对视一怔,看着他们离去,不由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子午四人被公公引到御花园,只见潺潺流水,假山矗立,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宋钦宗正在逗着一只八哥,喜笑颜开,乐个不住。“皇上,四位少侠到了,奴才告退!”公公进报而去。
宋钦宗转过脸,喜乐无比,微微一笑:“四位兄弟来了,快过来,朕得到江南进贡的鸟,很好玩,你们过来玩一玩。”四人走了过来,马上齐声拜道:“子午、余下、普安、武连,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看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又跪又拜,我们是哥们弟兄,你们不必拘束。”宋钦宗一怔,大手一挥,笑出声来。“不知皇上召见,我们来晚了,还望见谅。”四人齐声道。
宋钦宗心里不觉说不上的不是滋味,没想到他们与朕隔阂开来,还记得御花园第一次见面,说说笑笑,无拘无束,如今却这般陌生,真是难以置信,一瞬间,神情恍惚,马上热泪盈眶:“你们怎么了?朕做太子时,你们说说笑笑;如今朕做皇上了,你应该说说笑笑。难道你们不高兴?何必拘束起来,朕莫非做了什么错事,让你们敢怒不敢言,你们但说无妨,朕绝不加罪。毕竟我们认识一场,算是哥们弟兄!”
“弟子不敢与皇上称兄道弟。”子午诚惶诚恐带头,余下、普安。武连三人紧随其后。“弟子不敢与皇上开玩笑。”“弟子不敢与皇上面前没大没小,没轻没重。“弟子,不敢觉得皇上又过错。”
宋钦宗顿时一怔,眨了眨眼睛,目光呆滞一时语塞。“皇上,怎么了?”普安见状,马上安慰。宋钦宗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什么,你们坐下说话。”说着走到小亭,坐了下来。小亭里有一桌,四周有座。桌上摆着许多水果和香茶,还有果子,点心,还有香炉,一股幽香飘飘荡荡。
子午寻思,不知所谓何事,且问一问,随即问道:“皇上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宋钦宗招呼四人近前,耳语道:“你们对蔡京、童贯、梁师成、王黼、朱勔,恨之入骨还是佩服有佳,但说无妨。朕只说一句话,朕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你们不必低估朕的决心与信心,朕这回为了大宋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天不怕,地不怕!太上皇那边朕也探了口风,除了道家事,他一概不管,朕就放开手脚,意欲大干一场。可思前想后,没什么得力助手,就觉得你们四人嫉恶如仇,行侠仗义,一定不错。你们不必有后顾之忧,也不必顾虑重重。朕御赐你们四人,令牌,可随意出入皇宫大殿,作为朕的密差,为国为民,替天行道。此番,朕想建功立业,你们也想行侠仗义,名扬天下。如此一拍即合,还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岂不可笑?”
四人一听,大惊失色。他们素知这东京有八人为非作歹,令世人唾骂,便是:蔡京、童贯、高俅、杨戬、梁师成、朱勔、王黼、李邦彦,如今,杨戬早死,高俅病亡,就剩下几个大贼了。世人称之为“六贼”!如今天下大乱,内忧外患。方腊宋江事后,乱臣贼子,弄权误国就越发不可胜数。如今人心惶惶,民心浮动。看来皇上也够聪明,意欲斩杀乱臣贼子,博得民心。这与太上皇的《罪己诏》似曾相识,如出一辙。只是太上皇舍不得杀人放火,而皇上年轻气盛,就不得不铤而走险,意欲以此谢罪,惩治乱臣贼子了。一则,可震慑朝廷官员,二则,可笼络人心。可见皇上想力挽狂澜!可这于国于民其实没什么大用,这些人,皇上不用剑可以了,用不着斩尽杀绝。当务之急是枕戈待旦,抵御金人。而皇上却好杀人,虽说可大快人心,不过不可株连他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四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又惊又喜,又高兴又担忧。普安拜道:“不知皇上意欲何为?”说这话时也是谨小慎微,不敢怠慢。
宋钦宗招呼四人近前:“此事机密,只天知,地知,你们知,朕知!朕早有安排!你们只须予以配合即可。目下,先从蔡京下手,他年龄大了,也该颐养天年了,可惜东京百姓容不得他,如此一来,一篇大文章,就做得容易许多。陈东虽说走了,可据朕所知,你们四个也在现场目睹了朱拱之的一命呜呼,是也不是?故而再来一次,未为不可。”宋钦宗诡秘一笑,知道了许多,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并不责怪子午四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罢了。如若找他们的麻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是宋钦宗装聋作哑,置若罔闻。“皇上,原来,您知道了。”子午四人尴尬一笑,诚惶诚恐。
宋钦宗哈哈大笑:“如若什么都不知道,还做什么皇上!这东京城的一举一动,朕都清清楚楚,陈东平安脱身,也是朕的恩典,如若不然,他就该一命呜呼了。还有你们,如若不是朕网开一面,你们也难脱干系。”说着拉着四人的胳膊,推心置腹开来。“多谢皇上恩典。”子午四人赶忙跪拜。
宋钦宗一一扶起:“怎么又跪下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嘛!何必如此,咱们都是好兄弟,不必如此客客气气,没人时,就自由自在好了。”说着搂着子午四人的脖子。普安道:“皇上想再来一次‘太学生风潮’?”
宋钦宗点了点头:“你们就到宫门外集会,朕会安排李邦彦、白时中请蔡京到颐和园赏月,蔡京路过,你们就闹起来,至于如何折腾,你们四个谋划便好,记住,不可过头,点到为止。朕要的是结果,这来龙去脉,就不必给朕娓娓道来。”子午四人领命而去,宋钦宗乐个不住。
黄昏时分,天色还早,宫门外,果然聚集许多太学生。一个大轿停在宫门外,蔡京走了出来,侍卫搀扶着,喜乐无比,心想,没想到,皇上还记得老臣。中秋佳节赏月,想必太上皇想起老臣,皇上执拗不过,自然邀请,眼前许多太学生也来迎接老夫,真是受宠若惊,真是感慨万千,想到这里,喜乐无比,捋了捋白色胡须,笑容满面。
“太师慢走!蔡京!你为何进宫?”子午四人见过蔡京,就怕他误会,故而四人全部易容,变得蔡京认不得,马上叫道。“老夫奉皇上旨意,进宫面圣,干你们何事?安敢在此喧哗,禁卫军何在,还不让他们散去!”蔡京转过头,一怔,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胡言乱语,顿时一脸不悦,大手一挥,示意禁卫军前来。禁卫军居然不动声色,原来是宋钦宗的旨意,让他们遇到蔡京,置若罔闻。
“禁卫军如何不听老夫的话,难道要造反不成?”蔡京一看,有些心有余悸,宋徽宗时,蔡京路过,这几个禁卫军都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如今却置若罔闻,自然蹊跷不已。
“老太师,皇上有旨,禁卫军不得擅离职守,不得听任何人的指挥,只有皇上旨意,我们才可听从,还望老太师见谅!”禁卫军马上告诉蔡京,显然没有素日的毕恭毕敬,只是遵旨行事。蔡京神情恍惚,恍然大悟,心中胡思乱想开来:“莫非今晚是‘鸿门宴’?不可能,有太上皇在,皇上小儿不敢胡作非为。可禁卫军都敢顶撞老夫,如之奈何?”想到这里,不由后背发凉,心有余悸。
“老太师,你可知罪!”子午掷地有声道。普安惊道:“老太师居然擅闯皇宫,不知意欲何为?”“蔡京胆大包天,意欲闯宫!”武连添油加醋。余下叫道:“蔡京闯宫了,要犯上作乱!”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好笑,蔡京都八十岁了,如若犯上作乱,早反了,何须等到今日。众人起哄,喋喋不休。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一派胡言,我蔡京一生光明磊落,跟随太上皇治国有方,才有这太平盛世,你们居然胡说八道,意欲诽谤朝廷老臣,居心叵测,意欲何为?老臣马上进宫,禀明太上皇和皇上,把你们这些受人蛊惑之徒一网打尽。免得你们胡说八道,扰乱江山社稷!一个陈东就搞的东京鸡犬不宁,难道你们想做第二个陈东!你们狗胆包天,意欲何为?”蔡京这下才明白过来,这是蓄谋已久,有人想借题发挥,置老夫于死地,想到这里,不由战战兢兢,不过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过,量几个小毛贼也翻不起什么浪,随即故作镇定,哈哈大笑。
没想到,蔡京如此能言善辩。子午、普安也是不可小觑。武连与余下对视一笑,灵机一动,转过头对自然使个眼色。“打了桶,破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太学生齐声骂道,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你们,你们!”蔡京气喘吁吁,恨得咬牙切齿,不觉昏厥过去。“你们太学生居然一派胡言!胆大妄为!明日老夫启奏皇上,让你们一个个人头落地,不得好死!”童贯突然赶来,带许多人救回蔡京。太学生一看,无法收场,子午四人大手一挥,全部一哄而散,子午四人早已溜之大吉。
回到府邸的蔡京,与前来安慰的童贯、朱勔、王黼,一个个也是咬牙切齿。“老夫糊涂,让几个毛头小子激怒了,真是气煞我也。”蔡京神情恍惚。童贯掷地有声:“太师切莫动怒,明早找太上皇,要他们好看!”“一定有人指使,不然哪里的狗胆包天。”王黼气急败坏。朱勔捋了捋胡须,眯眼道:“难道是皇上的主意,这小子恐怕怀恨在心,意欲斩尽杀绝。太上皇恐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你们难道没听太上皇退位时早交代了,除了道家事,一概不予过问。”“看来我们要在道家事务上做文章!不然皇上不会善罢甘休,太上皇也只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毕竟是父子。”蔡京咳嗽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童贯点了点头:“老太师所言极是,皇上尊崇佛家,与林灵素还斗过法,这茬我如何忘记了,真是糊涂。”“李邦彦目下成了皇上跟前红人,高高在上,大权在握。”朱勔仰天长叹。
“那不要脸的东西,早就不理咱们了,当年和女子一般,唱歌,献媚,巴结我们,走到太上皇跟前,翻脸就不认人。”王黼一脸不悦。童贯气道:“李邦彦这个浪荡子,如今见风转舵,跟了皇上,梁师成这老狐狸也与我们爱答不理,看来他们都是皇上的人了,我们四个只能依靠太上皇。杨戬是个短命鬼,高俅最近又病入膏肓。想想看,这些年来,八个人,走了两个,留下六个,两个与我们分道扬镳。我们四个老东西,恐怕凶多吉少。”
“梁师成这老东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们瞧着好了。”蔡京不以为然。
王黼冷笑:“李邦彦,也是狗屁不通,有什么好结果就奇怪了。”“如今,我们还要小心侍候太上皇,皇上跟前也要小心翼翼。”朱勔冷冷的道。“没想到,皇上居然玩这手,不简单。”蔡京仰天长叹。“老太师,下一步又当如何?不可坐以待毙。还要想想办法才好。”童贯担惊受怕。“我们就以静制动,见机行事。在道家身上做文章!看看东京城有没有什么道士,可以装神弄鬼,迷惑太上皇。最好迷惑皇上!”蔡京眯眼一笑。朱勔追问:“老太师不是说,皇上信奉佛家么?”“老太师有何妙策,让皇上信奉道家。”王黼也纳闷。“办法就在张明远、费无极身上,他们不是与太上皇和皇上都认识么。我感觉今日那四个臭小子,声音与张明远、费无极的徒弟有些相似。看来皇上找他们想加害我们,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找些会法术的人对付他们。太上皇最喜欢什么,你们肯定心知肚明,这幻术里头,林灵素算厉害,可他走了,张继先厉害,可这人为人正直不肯来,我们何不找个半仙,任我们摆布的那种,你们以为如何?”蔡京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马上召集三人近前耳语起来。
“老太师果然技高一筹,有个叫做郭京的,李纲保卫东京城时,听说这人很有本事,何不把他拉过来,为我们所用,我们就让他成为‘大法师’!。”童贯猛然想起一个人,惊道。“郭京在李纲手下当过兵,李纲走了,这小子还在,来的路上居然碰到了,他去玩女人去了。”朱勔乐道。王黼掷地有声:“事不宜迟就这样办!我们就把郭京拉拢过来,为我们所用,自然事半功倍。”“这个事,要不要李邦彦、梁师成帮忙?他们毕竟在皇上跟前也说得上话。”童贯看向蔡京。
蔡京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他们虽说攀了高枝,可他们身上也不干不净,如若抖露出去,他们难辞其咎。我们就威逼利诱,自然水到渠成。太上皇跟前,我们引荐郭京,皇上跟前李邦彦、梁师成再添油加醋。只要太上皇与皇上信了郭京,我们就不会有麻烦。这天照样属于咱们的,是也不是?”蔡京、童贯、朱勔、王黼,面面相觑,乐此不彼。
次日,童贯亲自请郭京到蔡京府上称之为“座上宾”。郭京第一次进太师府,跟在童贯后面东张西望,只见,假山矗立,流水潺潺,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翠竹幽静,小桥飞架,波光粼粼,垂柳荡漾。
“小人郭京,拜见老太师,老太师万福!”郭京见了蔡京,赶忙下拜。蔡京马上示意童贯扶起,微微一笑:“郭京,李纲你可认识?”“太师,小的认识他,就是他不认得小的了。他可是大人物,我一个市井小人,不过做了个小士卒,如何与他相提并论。”郭京一怔,不知所谓何事,蔡京居然找我,且见机行事,随即笑道。“就不与你兜圈子了,你是聪明人,聪明人我们最喜欢。直言相告,我们要你做东京‘大法师’!你只要做了,就比李纲还风光,还阔气。你想不想成为大人物?”童贯开门见山。“小的不个奢望。”郭京一脸茫然。朱勔眯眼一笑:“只要你乖乖听话,李纲有的,我们让你十倍于他,不知你想不想要?”“你只要使出浑身解数,让太上皇和皇上信以为真,你就会大富大贵。当然你自然见不到他们,只有听我们的话,我们自然会抬举你,把你引荐到太上皇与皇上跟前,你意下如何?”王黼认真道。
“老太师、童大人、朱大人、王大人!你们实在是小人的再生父母,你们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你们如此抬举,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你们要小的怎样,小的就怎样,绝无二话。全凭差遣。”郭京这才恍然大悟,顿时寻思开来,这四个老东西,原来是想掌控我,利用我掌控太上皇与皇上。他们在大街小巷早已臭名昭著,如若我郭京与他们同流合污将遗臭万年,如若我不与他们同流合污,我郭京就埋没于后世。我郭京大半辈子,虽说靠着嘴皮子混吃混喝,做过李纲手下的禁卫军,可活得窝窝囊囊,真是委屈过甚。如今苍天有眼,蔡京都找上门来了,如若我拒绝荣华富贵,岂不大大的稀里糊涂。方今天下大乱,女真人迟早会到东京城烧杀抢掠,我何必规规矩矩做顺民,何不乘机捞一把。常言道,捞一把,赚一把。不捞白不捞,捞了也白捞。想到这里,欣喜若狂,马上点了点头,跪拜再三。
“好,果然是聪明过人,大法师,快快请起。”蔡京哈哈大笑。“此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过也颇为凶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也是掉脑袋的大事,你可千万不可大意,凡事要与我们通风报信,不可自作主张,你可明白?”童贯对郭京叮嘱。蔡京对郭京耳语:“太上皇最喜欢牛鬼蛇神,你就玄而又玄,肆意发挥好了。”朱勔对郭京耳语:“太上皇信了,皇上不得不信。”“太上皇信道家,你自然知道。皇上信奉佛家,想必你也明白。这从中如何周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可记住了?”王黼叮嘱郭京。“记下了,明白了,小的,多谢四位大人抬举。”郭京跪地再拜,眯眼一笑。
童贯仰天长叹:“当年苏东坡引荐高俅给小王都太尉,小王都太尉又引荐高俅到端王那,后来端王做皇上,皇上做了如今的太上皇,高俅一步登天,靠蹴鞠,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可谓平步青云,一跃九重天,成为人上人。”“可惜,高太尉病入膏肓,撒手人寰,不然今日也会前来对你郭京讲他的发迹史了,是也不是?”蔡京神情恍惚。“不错,高太尉的故事,小的熟知许多,目下就是我郭京做第二个‘高俅’之时,小的对四位大人的再造之恩,没齿难忘。”郭京神情肃穆,也想起高俅,不由感慨万千。
片刻,蔡京、童贯、朱勔、王黼与郭京共坐一桌,举杯痛饮,杯盘狼藉,欢颜笑语,好不快活。离开蔡京府后,郭京倍感风光阔气,走在大街小巷也是迈着八字步,威风凛凛。
次日,子午四人进宫,猛然发觉,宋钦宗、李邦彦、白时中,三人身边多了一人。这人与众不同,如神仙下凡。
“皇上,这是何许人也?”武连认得此人,不知此人为何进宫来了,故而装作不认识,马上问道。“大法师!”宋钦宗彬彬有礼,毕恭毕敬。“什么?”普安也失笑。“我们见过他!”子午指着这人。“你不是叫做什么来着,忘记了。”余下挠了挠后脑勺。“本法师,与你们有一面之缘,并不奇怪。”这人微微一笑。
宋钦宗介绍道:“此乃郭法师!”“郭京!你在李纲手下当过兵!想起来了。”武连惊道。“”郭京一副道貌岸然之状,只见他全身上下,仿若天外飞仙。
“不错,上回李纲东京保卫战,本法师的确参与其中。那是我受玉皇大帝的谕旨到昆仑山走一遭,路过陈桥驿,半空中发觉妖魔鬼怪来蕃大宋龙庭,故而心慈手软,下界到李纲军营助战。如若不是本法师施法,移山倒海、撒豆成兵、隐形藏身,略施六甲法术,金人如何会不战自退。你们也亲眼目睹过本法师的手段,随手一抓,胜花片片,是也不是?正所谓‘神兵为用,所向无敌。’”郭京捋了捋胡须,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那日,我们都感觉,半空中有祥云落入文德殿。”李邦彦也添油加醋。白时中更是神乎其神:“如若不是大法师抵御女真人,李纲根本不是对手。”“你们可知道,大法师威力无比,法力无边,是佛道两家,皆有通畅。还不快快拜见,更待何时?”宋钦宗再拜,对子午四人道。“陛下,不必如此。他们也是我道子弟,自是一家人,不必生分。张明远、费无极的师父叫做王世贞,王世贞目下做了元始天尊,也是小仙家师太乙真人的师父,这般说来,本法师与四位算是平辈了。你们四位也是神仙下凡,四大护法。张明远、费无极也是二位仙友。”郭京心知肚明,这四个小子是张明远、费无极的手下,自然不相信自己这套,故而放下身段,微微一笑。没想到,郭京如此胡说八道,子午四人心里暗笑。
郭京一看,自己目下虽说得到太上皇与皇上的信任,可天下百姓依然不相信,如何显出自己的法力无边,他灵机一动,掷地有声:“子午、普安、武连、余下,皇上拜托你们的事,看来你们没做好,也不怪你们,只是妖魔鬼怪为非作歹。他们目下结成四个魔头,有本法师在,你们不必担心,皇上也不必担心。降妖除魔,实乃本法师的看家本领。蔡京、童贯、王黼、朱勔,这四个魔头,如若不除,女真人这些魔鬼就会继续作祟。蔡京等人与女真人里应外合,意欲造反。如此说来,皇上要做出决断,斩尽杀绝才好。太上皇早已被本法师说服,太上皇说了,只要可以安抚天下人心,降妖除魔,让女真妖魔不再滋扰,皇上做什么都不用请示太上皇。”
“即日起,蔡京贬黜东京,即刻前往岭南,不得有误。子午即刻前往蔡京府邸,宣旨,并押送蔡京一路南下!”听了这话,宋钦宗马上颁布旨意。“微臣领旨!”子午一听,喜乐无比,马上领旨。
“王黼贪赃枉法,胡作非为,即刻抄家,交开封府查办!普安前去王黼府邸宣旨!”宋钦宗马上又下一旨。“微臣领旨!”普安拜道。
“童贯目无王法,败坏军纪。私自擅离职守,离开太原府,致使女真人围攻,长驱直入,冒犯龙庭,其心可诛。即日起,贬为左卫上将军!以观后效,如若不然,先斩后奏!武连前去童贯府邸宣旨!”“皇上英明神武,皇上洪福齐天!”武连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