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张明远、费无极与子午四人进宫面圣。
“皇上,明远、无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御花园里,宋徽宗正与李邦彦看着一首词作的谱子,李邦彦咿咿呀呀唱起来。张明远等人就走了过去,等了一等,片刻拜道。“好久不见,明远、无极,可还好么?”宋徽宗喜出望外,站起身来,马上走上前去,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微微一笑。
“好!托皇上的福,很好,很好。”张明远、费无极齐声呼道。“弟子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子午四人马上拜道。“免礼,快快请起!”宋徽宗大手一挥。
“你们今日穿的为何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太子微微一笑。赵香云喜乐无比:“武连,如此英俊了。”“你四人如何花花绿绿了。”康王笑出声来。“听说东京许多小青年穿衣打扮都花枝招展。”宋徽宗哈哈大笑。张明远乐道:“他们喜欢如何,就如何,不过不做坏事就好。”“外表光鲜亮丽有什么用,饱读诗书才可光彩照人。”费无极道。子午道:“也非花枝招展,不过是洗了脸,买了件衣裳,精气神就不一样了。”“人活着就是个精气神,如若没了这个,就麻烦了。”余下点点头。“人生在世,还是要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普安道。武连乐道:“那是鸟雀!”众人破涕一笑。
“你们几个去过雁门关?”赵香云道。太子问道:“你们见过契丹人?”“女真人见过么?”康王追问。宋徽宗摆摆手:“看看你们,一口气三个人追问,让他们四个人如何回答?”
“贫道替他们回答好了,雁门关去过,恒山派也去过,契丹人、党项人、大理人、吐蕃人,都见过。这女真人还真是没见过!”费无极道。张明远笑道:“女真人虽说没见过,可听过海东青!可以想象女真人为契丹人养海东青,不停索要压榨,女真人忍无可忍,自然就造反了。一口气打得契丹人望风而逃,抱头鼠窜。如今便大势已去了。”
“契丹人挺可怜的,目下。”子午道。“听说女真人自黄龙府之战后,就不可一世。”余下道。普安气道:“女真人真厉害,大辽四京,被攻陷的如此之快,好似一夜之间,难以置信。”“天祚帝素日玩物丧志,喜欢拿海东青捕猎,又喜欢美女,还残害忠良,任用乱臣贼子,如何不受到天谴,自然就一败涂地了。”武连恨恨的道。
“你又没见过天祚帝,就不要一派胡言了。”张明远寻思,“这小子如此说,实在胆大妄为。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想到这里,马上打圆场。
“武连,你喜欢海东青,为师也是知道的,人家天祚帝得到海东青是他的本事,你如若不服气,你就去会宁府,抢一只好了。”费无极也想:“小子们还是太过单纯,这般话如何可以在皇上跟前说,岂不让他难堪。”马上对武连使个眼色,示意他沉默寡言。
“朕知道了,大辽皇帝天祚帝被女真人俘获了。”宋徽宗仰天长叹,神情肃穆。张明远安慰道:“皇上,这‘海上之盟’大功告成,想必皇上也非常高兴。契丹人大势已去,天下无忧了。”“天祚帝自作自受不怪别人,既然大辽覆灭。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是也不是?”费无极道。
“西夏还虎视眈眈呢,看看这夏国剑,如此名扬天下。西夏还是不可小觑!”太子摆摆手,摸着自己的佩剑。康王语重心长:“如今女真人南下,气势汹汹。如若再来一次‘澶渊之盟’也倒罢了,如若不然,又当如何?”“我大宋就不差岁币,要多少有多少。”赵香云乐道。
“香儿所言极是,想必女真人也不过是索要岁币,说是南下,不过是虚张声势,是也不是?”宋徽宗掷地有声,微微一笑。“金兵逼近东京了,皇上!”突然,有人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神色紧张之际,随即启奏道,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高俅。“高卿何出此言?想必玩笑过甚?”听了这话,宋徽宗瞠目结舌,马上淡然一笑。
“陛下如此十万火急,军情大事。微臣不敢玩笑,还望陛下明鉴。易州韩民毅闻风丧胆,投降金国;燕山府守将郭药师也投降了女真人!实乃匪夷所思。我大宋三万援军在中山被金军攻破,微臣急派的五千军马又在真定府被金军打败。完颜宗望攻破燕山府!如今金人大军两路杀来!太原府、真定府,岌岌可危!”高俅火急火燎。
“什么?郭药师居然投降金人,大胆包天!这厮真是匪夷所思,从契丹投降我大宋,从我大宋又投降金国。见风使舵的贼人!真是气煞我也!朕必杀之!”宋徽宗神情恍惚,气急败坏。
“陛下,太原府还好,完颜宗翰受阻,童贯大人坐镇太原府,我大宋守将王禀誓死守卫,童贯大人送来战报,会确保太原府万无一失,绝不懈怠!”高俅缓过神来,马上安慰宋徽宗。
“女真人居然大兵压境,攻破了燕山府,围困了太原府!真定府就岌岌可危了,如之奈何?东京也就危险了。一旦真定府、太原府被破,女真人的铁骑就长驱直入,一马平川了,我东京汴梁城就首当其冲,实在令朕担惊受怕!”宋徽宗不觉头昏眼花,倒向御花园的栏杆处,如若不是张明远眼疾手快,马上扶住,宋徽宗的脑袋险些磕碰在石阶上。
众人七手八脚送宋徽宗抵达寝宫歇息,宋徽宗躺在御床上,顿时惶惶不可终日,心急如焚,眼花缭乱,神情恍惚,不知如何决断,一瞬间又昏迷过去。郑皇后、刘贵妃、王贵妃、太子、郓王、康王、帝姬们,得知后,慌慌忙忙赶来,一个个哭哭啼啼,伤心难过,担惊受怕,不知所措。
宋徽宗昏迷不醒,太子只好摄政。蔡京与高俅负责辅佐东京大小事务!张明远、费无极与子午四人,在宫内也是火急火燎。太子此时六神无主,不让张明远等人回馆驿,让他们陪着自己,出出注意,他们本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可此时此刻顾不得许多,就留下来陪着太子,蔡京、高俅虽有不悦,可也无可奈何。
张明远、费无极、子午、余下、普安、武连与太子、康王、蔡京、高俅来到御花园,且走且谈。张明远问蔡京:“太师,这太原府守得住么?”“道长可以问高太尉,老夫老了,早已不管这些了。”蔡京眯眼一笑。高俅走来走去,火急火燎:“太原府当然守得住,童贯大人都把燕山府拿下了,太原府一定守得住。”“高太尉,燕山府,现在何人手里?”太子一脸不悦。
康王追问:“燕山府是一座空城,童贯用一百万贯收回一座幽州空城,什么也没有,有什么用?他居然得意洋洋,如何就得意忘形了?”“微臣不知实情,太子殿下,康王殿下赎罪。”高俅吱吱唔唔,拜道。“这个也不知,哪个也不知,你这殿帅府太尉怎么做的?”太子气急败坏,一甩衣袖,义愤填膺。“童贯现在何处?”康王神情肃穆,马上问道。“太师,你素来与童贯大人多有书信,难道不知他现在何处?康王殿下,老臣听说他在太原府,应该还在太原府。”高俅偷偷瞄了一眼蔡京,又对康王毕恭毕敬拜道。蔡京诚惶诚恐,拜道:“太子殿下,康王殿下。老臣只知童贯他目下在太原府督战,为皇上分忧,为我大宋排忧解难。”“马扩送来密信,让童贯早作准备,如何不听,等他回京,再做计较,看他有何话好说。”太子掷地有声,仰天长叹。“太子殿下,马扩是何人?”费无极问道。“马扩曾出使过金国,是太原府守将,也参加了‘燕京和议’。对女真人有所了解。”康王介绍。
“不知,太原知府目下是何人?”子午道。“太原知府是张孝纯。”高俅微微一笑,马上想讨好张明远的弟子。“居然是他!”张明远惊道。“道长莫非认识他?”蔡京、高俅面面相觑。
费无极介绍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他的故事很有趣。”“张孝纯的故事本官也略知一二,讲一个,让诸位乐一乐好了,还望太子殿下,康王殿下海涵。”高俅微微媚笑,看向太子与康王。“高太尉但说无妨。”太子、康王点点头。
“这人很有趣,少年时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吃饭也吃不饱,真是可怜兮兮。他有个邻居叫做吉员外,吉员外有三个女儿,个个如花似玉。不过二女儿却先天失明。吉员外膝下无二,看张孝纯可怜,就让他到家里,一日三餐都给管了,只要他安心读书。原来张孝纯嗜书如命,是个才高八斗之人。这员外十分喜欢张孝纯就与他定下文书,说以后把大女儿嫁给张孝纯,张孝纯感恩戴德答应下来。后来张孝纯长大成人考中了进士,也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许多大户人家的老爷都看中他,希望他做上门女婿。可张孝纯不为所动,回到故乡,吉员外就把大女儿嫁给张孝纯。可惜,好景不长,这夫人因病去世。张孝纯伤心难过,许多人劝他再娶个夫人,他不为所动,说要报答恩人吉员外,就娶了吉员外二女儿,吉员外起先并不同意,可张孝纯精诚所至,自然金石为开。可这二女儿没过几年又死了。张孝纯又看上吉员外三女儿,可如今这张孝纯早已年过半百,你们说,岂不是老牛吃嫩草了?”高俅道。众人只是破涕一笑,一个个顿时默然不语。
“张孝纯也是个才子,有不少诗作。”费无极道。“他与张叔夜大人也是故交。”张明远掷地有声。听到张叔夜,蔡京、高俅一脸不悦,自然是与张叔夜势不两立。张叔夜离开东京也是拜蔡京、高俅、童贯三人所赐。
“高太尉一定与张叔夜大人也是故交了?”费无极明知故问道。高俅尴尬一笑:“张叔夜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能言善辩,堪称我大宋中流砥柱。本官也是仰慕不已。这宋江贼寇之事,如若不是张大人力挽狂澜,聪明过人,调兵遣将,谋略得当,如何会取得成功。”
“宋江如何被张叔夜大人击败了?”张明远追问。“自然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宋江贼寇胆大包天居然在海州劫掠官船。张大人派兵埋伏于要道,并举火烧了贼寇截获的官船,宋江鼠辈自然前来救火。我官军围追堵截,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宋江等人抓获。为首的三十六人的确个个身手不凡,其余几百人也是各有手段。可贼寇就是贼寇,贪财便是他们的弱点,张大人心知肚明,引蛇出洞,围魏救赵,以逸待劳,出奇制胜,自然功不可没,堪称我大宋文武双全之人。”高俅笑道。
“此话怎讲?”费无极饶有兴趣。“宋江鼠辈齐聚梁山,小股贼寇截获官船。如若在梁山,官军不好下手,必要引蛇出洞,让他们下山再说。宋江鼠辈下山,张叔夜却并不与宋江正面交锋,而是烧了他们的贼船,此乃围魏救赵,等待他们,便是以逸待劳。举火为号,围追堵截,便是出奇制胜。如若不是听了他的谋略,本太尉自然不会同意他调兵遣将。”高俅道。
“张叔夜果然是我大宋一代颇有谋略的文武奇才!”太子赞道。“此人的确文武双全,令人佩服。”康王道。子午问道:“莫非种家军不如他?”“西军不是童贯大人掌管么?”余下乐道。普安点点头:“张叔夜大人只是个小小的海州知府。”“一个知府居然也会兵法?”武连破涕一笑。张明远捋了捋胡须:“张叔夜大人文武双全,虽说目下宦海沉浮,想必以后自当青史留名。”蔡京、高俅面面相觑,不以为然。
“童贯大人才青史留名。”费无极道。太子笑道:“那是自然,一个太监也做将军,居然带兵打仗。如若不是父皇开天辟地,恐怕世上就没这等人物了,乃是奇人!”“太子所言极是,臣弟也深以为然。”康王点点头。“太子和康王所言极是,童贯大人自当为大宋分忧,为皇上分忧。”蔡京笑了笑。“太子殿下、康王殿下,所言极是,微臣也是深以为然。”高俅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
“微臣回京,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康王殿下,诸位终南山道长好!”正在此时,一个声音掷地有声,只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拜道。众人看时,他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居然是童贯。
“童贯大人,你不是镇守太原府么,如何跑回东京?前方军务,又当如何?”太子大惊失色,指着童贯,一时语塞。康王瞠目结舌:“童贯大人,你作为统帅,如何就离开太原府了,目下金军来势汹汹,你居然跑回东京?是何道理?”“童贯大人,你如何回京了,皇上并无旨意?”蔡京也纳闷。“莫非太原府失守了?”高俅急道。
“微臣无能,太子殿下赎罪!这太原府倒是没有失守,只是金军围攻,势不可挡。微臣听说皇上昏迷不醒,就吩咐好张孝纯与王禀留守,马不停蹄赶回东京,看望皇上。不知皇上如何?”童贯魂不附体,泪光点点。
童贯大人,完颜宗望莫非攻城掠地了?”张明远问道。“真定府目下如何?还望童贯大人赐教。”费无极追问。童贯摇摇头,紧张兮兮:“完颜宗望虽说势孤力单,可完颜宗翰却势如破竹。”
子午道:“这女真人什么模样?”“一定凶神恶煞了。”余下道。普安摇摇头:“契丹人刚刚被女真人打败,女真人莫非就不喘口气,居然挥师南下。”“此乃兵家大忌,劳师远征,必定粮草不济,想必女真人撑不了多久,就会退兵。”武连安慰太子。
“但愿如此。”太子点点头。康王若有所思:“这女真人居然一口气也不喘就挥师南下,真是不要命了,不知为何如此,真是匪夷所思。”
“想必我大宋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女真人。”费无极分析开来。“我们也没有海东青。”张明远掷地有声。子午道:“一定与‘海上之盟’有关。”“此话怎讲?”余下道。“‘海上之盟’都说些什么?”普安点点头。“不知道。”武连看向太子。“问童贯大人好了。”太子愤然离开。“童贯大人,这就是你的丰功伟绩!”康王紧随其后。
“恭送太子、康王!”童贯神情肃穆,低头笑道。“这下如何是好?童贯大人,皇上听说燕山府被迫,就昏迷不醒了。”蔡京惊慌失措。“真定府又当如何?太原府守得住守不住?”高俅追问。“二位大人,不必如此。女真人之所以攻破燕山府,也是郭药师此贼,又墙头草,随风倒了。如若不然,怎会如此。这太原府一定守得住,王禀可是虎将,张孝纯也是个厉害人物,你们放心好了。”童贯摆摆手。
“童贯大人,太原府果然守得住?”张明远心知肚明,童贯目下如日中天,傲视天下,气焰嚣张,除了皇上,把谁都放不到眼里,如此虽说这宫里,可也不可有恃无恐,毕竟皇上昏迷不醒,太子势弱,蔡京、高俅、童贯之辈大权在握,不可掉以轻心,以免自寻烦恼,故而向童贯拜道。“真定府,又当如何?还望大人赐教。”费无极寻思,童贯虽然很令人不耻,可毕竟也是大权在握,有些手段,随即也问。童贯神情肃穆:“你们道家人,问这许多做什么?”“随便问问,还望赐教。”子午笑道。童贯摆摆手,傲气十足:“本官无可奉告。”“听说,大人早已名扬天下,许多党项人和契丹人都很诚服大人,听到大人威名,西夏人都闻风丧胆。”武连拱手道,心里却气个不住,“狗贼,你是瘟疫,人人得而诛之”。“党项人算个什么东西!本官拿下西宁州之时,乾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童贯得意洋洋,不觉哈哈大笑。
普安继续恭维:“听说许多党项人都把大人称之为大宋神威大元帅。”心里却骂道:“狗太监,什么神威大元帅,我看你是神经大傻瓜!”不觉乐个不住。“有这等事。”童贯乐此不彼。余下微微一笑:“大人神威,‘海上之盟’终于让契丹人魂飞魄散了,此乃我大宋千秋伟业。”心里却骂道:“狗官,你才魂飞魄散。”“那是自然,如若不是本官力挽狂澜,恐怕契丹人还继续为非作歹。”童贯乐道。
“好了,童贯大人,你与晚辈说这些,不觉得多此一举么?”蔡京心知肚明,这几个小毛贼,不过是搪塞奉承,骨子里,一定对童贯恨之入骨,童贯在江湖上的臭名昭著,世所罕见。高俅也怕童贯失言说出一些军机大事,便劝道:“童贯大人一路辛苦,还是回复歇息,晚上再看望皇上。”“童贯大人离开太原府,张孝纯与王禀若有紧急大事,又当如何?”张明远拱手。童贯一怔心里暗骂,本官要怎样,轮不到你管,想到这里,马上不以为然:“道长,此话怎讲?”“大人不是掌管大军么,一旦大人离开太原府,大军就群龙无首了,如之奈何?”费无极道。
童贯冷笑:“本官是宣抚使又不是知府!守城之责与我何干?”“可大人是元帅,河北、河东、陕西,三地大军皆由大人掌管。”张明远不甘心之际追问。童贯一愣,心里大惊失色,没想到他们对此了如指掌,可大风大浪我童贯见得多了,他们又不能把我怎样,随即镇定自若,哈哈大笑:“关你何事?如若不是皇上情面,本官可不认得你。”说话间,几分轻蔑,浮现眼前。
“张孝纯是一介书生,王禀只有三千人!金军势大,这可如何是好?大人何不调派大军支援太原府。”费无极并不生气,依然坚持道。童贯不耐烦之际,笑道:“这完颜宗望也不过些许人马,对付他,何用本官。”
“听说完颜宗望是虎将。”张明远问道。童贯马上狡辩:“要本官留守太原府,要他张孝纯和王禀做什么?莫非他们是酒囊饭袋。本官很是辛苦,离开东京许多时日,回来也是看望皇上。难道皇上昏迷不醒就是小事?是皇上重要,还是小小太原重要?女真人不过乌合之众,翻不起什么大浪,何怕之有,你们不要危言耸听,杞人忧天?”
“不可掉以轻心,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显然是分兵合进。”费无极道。童贯破涕一笑:“太原府,他完颜宗望是攻不破的,即便燕山府被他们拿下了,又当如何?他们如何敢孤军深入?”
“如若完颜宗望绕开太原府直取我东京,又当如何?”张明远担忧道。童贯气急败坏:“与你何干?大不了又一个‘澶渊之盟’,岁币咱大宋多如牛毛。”
“岁币不是已然送过,女真人照样挥师南下?岂不奇怪?”费无极仰天长叹。“本官这下听明白了,你想说,苏洵的《六国论》?以为我大宋贿赂金国,如同当年六国贿赂秦国,会有灭顶之灾?太可笑了。女真人本官又不是没见过,刚刚灭了契丹人,手上没钱花,故而来我大宋要几个银子钱,没什么大不了。他们的士卒根本就是强弩之末,不然太原他们都拿不下来,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们实在小题大做,杞人忧天。”童贯哈哈大笑之际,拂袖而去。
没曾料想,这童贯居然知道苏洵的文章,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暗暗传奇,原来童贯素日也是手不释卷,为了迎合宋徽宗,这饱读诗书必不可少,文韬武略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回过神来,难免为他方才的言语所雷倒。如此出奇言语,也是奇思妙想,匪夷所思了。
“这事,童贯大人说没事,一定没事了。”高俅摇摇头,走了出去。“但愿没事,都怪张孝纯,瞎嚷嚷,害得皇上昏迷不醒。皇上好了,定参他一本。诸位告辞,老夫与童贯大人、高太尉有军国大事商议,失陪了。”蔡京仰天长叹而去。“失陪,告辞!”高俅回过头辞别张明远等人后,也紧随蔡京之后,渐行渐远。
等蔡京、童贯、高俅走远了,张明远等人才放怀释然。“有这些人掌管大宋,天下大乱,为时不远。”张明远潸然泪下。费无极也神情肃穆:“童贯,我看死期将至。”“此话怎讲?”子午惊道。普安笑道:“童贯、蔡京都是贼中之贼。”“高俅我看必定聪明过人。”余下掷地有声。武连气急败坏:“除了高俅,都是贼!”众人上前马上捂住他的嘴。
当夜,皇宫内外,上上下下,忙忙碌碌。蔡京、童贯、高俅、梁师成、朱勔、王黼、李邦彦都立于龙榻之前,担惊受怕,御医们也是战战兢兢,这一夜宫女们可算是跑断了腿,累倒一个,再上一个,累倒歇着,歇好再上,宫中蜡烛点了一支又一支,太监守护熬了一夜又一夜。郑皇后、刘贵妃、王贵妃、太子、皇子、帝姬都坐在那里七倒八歪,尽皆不成样子,担惊受怕、人心惶惶、神色恐惧,好生了得。如此之状闹了三日。
这日傍晚,张明远等人也是颇为担忧,等候在一旁,不知所措。郑皇后、刘贵妃、王贵妃、太子赵桓、郓王赵楷、康王赵构、帝姬赵香云在那儿很是着急但也无奈。赵香云哭将着,只听得她喃喃作声道:“父皇,父皇,父皇!你醒一醒,好不好。”一颗颗泪珠滴答滴答打在衣衫之上。
太子赵桓安慰道:“帝姬妹妹,你别太如此难过,父皇定会醒来。”康王赵构也劝道:“帝姬妹妹且莫如此,父皇醒来看到你这般模样,他会伤心难过的。听话!”“妹妹,别难过。父皇会好起来!”康王也拉赵香云的胳膊,轻轻摇了摇。郑皇后泣涕连连,刘贵妃、王贵妃也是泪光点点。
“皇上洪福齐天,自然逢凶化吉。”蔡京老泪纵横。童贯搀扶蔡京,安慰道:“太师切莫伤心难过,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自然与世人不同,自有神灵护佑。”“太师要放宽心,有皇后、贵妃陪伴,有太子殿下、康王殿下、公主殿下陪伴,有诸位终南山道家真人和弟子护佑,皇上一定会好起来。”高俅也安慰蔡京。王黼一脸不悦:“皇上尚在,一切皆有皇上做主,高太尉就不必担忧了。”“有皇上,大宋如日中天。”朱勔也道。梁师成老泪纵横:“如若没有皇上,祖宗社稷就麻烦了。”“太子殿下,请坐,不必担惊受怕,想必皇上会好起来。”李邦彦道。
张明远环顾四周:“皇后娘娘,各位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康王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皇上一定会好起来。”“太子殿下,莫如带众人且先歇息,贫道与弟子护佑皇上,如何?”费无极语重心长。子午道:“太子殿下,意下如何?”“要给皇上多喝蜂蜜水,想必好许多。”武连道。普安道:“皇上需要平心静气,不可叨扰。”“一切皆听太子殿下吩咐好了。”余下看向太子。
太子看向众人,盯着高俅与李邦彦微微一笑,看向张明远等人:“明远师父、无极师父,子午四位兄弟,你们且先回去歇息,想必你们也累了。”“诸位不必如此,父皇没事了,我看他气色好了许多。”康王环顾四周。
赵香云靠近宋徽宗,定睛一看,乐道:“我也看看,果然好了许多,九哥说的不错。”众人走了出去,夜色渐深。
“好端端的,皇上如何就昏迷不醒。”张明远走在路上,喃喃道。费无极神情肃穆:“高俅说金军逼近东京,自然吓坏皇上了。”“我听说李邦彦之前还有一个太监。”子午道。余下也听说过,故而掷地有声:“叫做杨戬!”“不错,童贯与杨戬都是大太监。童贯在外掌控军权,杨戬在内掌控御笔。”武连忙道。普安点点头:“如今杨戬死了,王黼下台了,李邦彦就上位了。”“这厮,倒是见过。就是命短!”张明远想起来了,第一次抵达东京,东京朝议的确见过这杨戬,乃是个文质彬彬的太监,与梁师成,不相上下。费无极气道:“伤天害理,自然命短。”“杨戬做什么坏事了?”余下问道。武连介绍道:“京兆府有人说过,东京小报沸沸扬扬的传闻,这家伙搞的‘稻田务’,臭名昭著。杨戬年轻时在后宫做事,主管后花园,善于揣测上意。自崇宁以后,日益就受宠了,担任知入内内侍省。朝廷立了明堂,铸了九鼎,修建这大晟府、龙德宫,他都担任着提举官。如日中天,名声显赫,好生了得。”
这夜漫长,非比寻常。东京夜市虽热闹非凡,可皇宫里却忙忙碌碌。众人火急火燎,不知皇上这一病不起,如何情状。大宋江山社稷根本如若动摇,就天下大乱了,想到此处,张明远、费无极也是夜不能寐。普安、余下,倒是没有胡思乱想,这二人睡的特别香,只有子午想着明红,武连想着赵香云。也不过是想一想,如若有机会独处,再做计较也未为不可。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太阳升起。宫女慢慢苏醒,一个个走了出去,准备梳洗。
“纸,笔。”突然传来这般声音,熟悉又陌生。童贯正欲端走脸盆时,忽听得如此之语,定睛一看,便大呼:“陛下,陛下醒了,陛下醒了!”郑皇后、刘贵妃、王贵妃听到后赶忙冲到御床前,又惊又喜道:“陛下,陛下!您终于醒了!”其它妃子、太子、皇子、帝姬尽皆冲上前去,蔡京、童贯、高俅、梁师成、朱勔、王黼、李邦彦紧随其后。
仁福帝姬赵香云哭道:“父皇!父皇您醒啦!”宋徽宗慢慢坐起身来,瞅了一眼心爱的孔雀杯,看到盆景好端端的,顿时放下心来。环顾四周,望着周围如此之状,大为不解,便问道:“朕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何如此。是何缘故?”
“皇上,可算醒了。”郑皇后泪眼迷蒙。“皇后也担心朕,朕自然好了。”宋徽宗微微一笑。“陛下,您总算醒了,臣妾真是担惊受怕。”刘贵妃握着宋徽宗的手,泪流满面。“皇上,可好些了?”王贵妃也拉着宋徽宗的胳膊,又惊又喜。“爱妃不必如此,朕好了。让你们担惊受怕,朕过意不去。”宋徽宗笑出声来。
“父皇您昏迷不醒,难道您不记得了么?”赵香云说着泪光盈盈于眶,哭哭啼啼起来。宋徽宗看向赵香云笑道:“好啦,爱女为何如此,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再哭下去就成了大花猫喽!父皇可不喜欢!”说着父女相拥,令人动容。顷刻,宋徽宗环顾四周,但见众人,一个个泪光点点。随即叹了口气,喝了口茶,一时语塞,只是微微一笑。
蔡京赶忙呼道:“陛下洪福齐天,上苍保佑,陛下终于醒了!”童贯、高俅、朱勔、王黼、梁师成、李邦彦,紧随其后。
“皇上洪福齐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明远等人也拜道。“明远,你们都平身。”宋徽宗对张明远微微一笑。“谢陛下。”张明远热泪盈眶。“谢陛下!”费无极神情肃穆也道。子午四人拜道:“弟子祝皇上,逢凶化吉,万寿无疆。”
“纸,笔!给朕拿来,快点。”宋徽宗若有所思,掷地有声。“快,陛下要纸笔,速速拿来。”童贯言毕,宫女赶忙出去。
宋徽宗咳嗽了一声,叹道:“如今金人南下,亡我贼心不死,此乃大宋危急存亡之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李纲又上了血书,劝朕退位,可保江山社稷。言语之间也是颇为有理,又是我道家说辞,恐怕实为天意难违。诸位爱卿,不知有何良策,但说无妨。”“皇上,李纲胆大妄为,罪不可恕。来人,拿李纲前来问罪!”郑皇后马上拉着宋徽宗的手,担惊受怕。侍卫马上领命意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