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到馆驿,果然有契丹时节过来回礼。张叔夜等人只好见礼,见机行事,看契丹人意欲何为。张明远、费无极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张叔夜道:“不知辽国时节此来,有何见教?”契丹时节道:“听闻张叔夜大人出使西夏,我大辽也是不甘寂寞,想来兴庆府会上一会,还望张大人,别来无恙。”张叔夜道:“没曾料想,你契丹如此消息灵通,我大宋使节到西夏才两日,你契丹就赶来。真是消息灵通,莫可能及。”契丹时节道:“紧赶慢赶,总算到了。听说昨日比武,有人受伤了,还连夜赶往贺兰山,实在令人担忧。传出去,还不知世人做何感想。”张叔夜寻思,素闻西夏王妃多契丹人,乾顺就娶了耶律南仙做王妃。契丹对西夏了如指掌,也在所难免。如此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西夏一有风吹草动,契丹必定首先知道。契丹时节介绍身边人,张明远、费无极看时,只见一男一女,皆是似曾相识的面孔,不过二人又长大了许多:
萧勇,一个容貌甚伟之人,从原来的八尺之躯猛增到了眼前的九尺之躯,身材匀称,臂膀健硕,好一个草原武士。
萧燕,如今出落的好生了得,成了一个刁蛮可爱,貌美如花,身材高挑的契丹美女。
“是你们?”萧勇大吃一惊。“是你们?”费无极目瞪口呆。“你们怎么是契丹人?”张明远瞠目结舌。“你们如何是宋朝时节?”萧燕诧异万分。“怎么?你们认识?”张叔夜纳闷。“他们在东京做买卖,认识的。没曾料想,他们是契丹人!”张明远寻思,不可让张叔夜怀疑早已与契丹人勾结,故而要搪塞一番,随即给费无极挤眼睛。费无极马上会意道:“明远所言极是,他们在东京做买卖,夜市上认识的,不知道啊,没曾料想,他们深藏不露。”“你们如何认识他们了?”契丹时节也一怔,质问道。
“大人,我们去东京做买卖认识的。”萧勇道。“哥哥说的没错。”萧燕点点头。“萧勇、萧燕,如若让本国师知道你们勾结宋朝人,有你们好看。”还有契丹国师萧奉先,此人贼眉鼠眼,丑陋无比,与萧勇、萧燕站在一起,实在天壤之别,他也质问起来。“国师不必动怒,我们和宋朝人不过是生意上的你来我往,放心好了。”萧燕嘴上道,心里却暗笑,“本姑娘已然好看无比,萧奉先,你这厮太也嚣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天祚帝偏心而已,不然能有你的今日。”萧勇心中虽不悦,可并不喜形于色,依然微微一笑:“国师所言极是,在下定当谨记在心。”萧燕看到费无极不由心动,不知为何?这男人眼下越看越舒服,如何就喜欢的不得了,如之奈何。费无极看得萧燕也越发美丽了,心里暗喜。张明远也喜欢萧燕的楚楚动人,只是不好说出来。临走时萧燕故意没走稳,倒向费无极身旁,又倒向张明远一旁,结果张明远和张叔夜说笑走开了,结果费无极给接住了。费无极没多想,只觉这契丹小姑娘很可爱很有趣,如此而已。可这萧燕却胡思乱想了不少。
片刻,乾顺招待两国时节,席间举杯畅饮,高朋满座。正在大家喜笑颜开之际,契丹时节不怀好意道:“素闻终南山乃宋朝隐士乐土,必定有武艺高强之人。我契丹人今日愿会上一会,不知意下如何?”乾顺道:“两国时节至此,按理说来不宜大动干戈,不过相逢不易,素闻两国武林高手如云,寡人也想见识,还望两国武林高手赐教。”张叔夜道:“虽说我大宋以和为贵,不喜欢大动干戈。不过文武双全,我大宋还是大有人在。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契丹时节哈哈大笑道:“痛快,好说,好说。”张叔夜道:“好说,好说。”乾顺喜道:“好,这般给寡人薄面,倍感荣幸。此番比武,定要约法三章,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夏王赐教?”张叔夜、契丹时节异口同声道。乾顺乐道:“尔等江湖中人,果然爽快,寡人就有言在先,还望诸位明白。拳脚功夫,不可用内力,不可用歪门邪道,不可暗箭伤人,愿赌服输。如若获胜,寡人将有礼物犒赏。”张叔夜、契丹时节点点头,众人无不赞同。
费无极道:“我大宋向来推崇打擂,拳脚功夫,实为上策,在下自然赞同。”“我大辽金戈铁马,马上得天下,草原摔跤打小就有,这有何难?即刻比来便是。”此言一出,众人看时原来是那萧勇双臂抱胸,一副傲慢模样。“既然到了我大夏,我主陛下又有圣意,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在下也想参与其中有道是,武林高手,切磋一二,机会难得。”一语落地,众人看时,一个西夏武士双手叉腰笑道。
“这是何人?”契丹国师萧奉先问道。张叔夜问道:“莫非西夏武林高手?”契丹时节道:“西夏果然深藏不露,既然比武,多多益善,西夏也加入,自然好戏连台,令人大饱眼福。”费无极问道:“敢问阁下是?”这人只笑不语,傲气十足。萧燕撇撇嘴,一脸不悦。萧勇也不以为然,对此人瞪了一眼。张明远也感觉,这西夏人好生傲慢。乾顺道:“此乃我西夏第一武林高手,平吉。”萧勇、萧燕、费无极、张明远,与平吉见礼,算是初次相见。乾顺一声令下,西夏士卒早已布置好比武高台。乾顺率众,宋朝、契丹两国人士也紧随其后。众人早已出大殿来到大殿外广场,围坐四下,一同观看比武。
首先出场的便是:大宋与西夏。
费无极使出太祖长拳,只见,这拳法果然非同凡响,起如风,击如电,前手领,后手追,形如影,闪如云。两手互换一气催。劲道十足,干脆利落,囚身似猫,抖身如虎,行似游龙,动如蛟龙。费无极使出一招英雄独立,威风凛凛,不在话下。或伸或缩,时快时慢,拳拳如影随形,看得人眼花缭乱,没曾料想,费无极居然学会了这禁军教头教会的武功。还要多亏种浩,京兆府种浩手下有一个不得志的教头得罪了童贯就离开了东京,抵达京兆府。这教头便会太祖武德皇帝传下的长拳。费无极心细故而偷偷学了下来,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萧勇使出契丹摔跤手的功夫,这契丹人自小草原上长大,摔跤功夫是男儿成人后必备技能。虽说个子矮才适合摔跤,像他这般个头恐有不便,不过个子高也有优势。就是步伐迈的比常人要大,臂力惊人,腿力也不可小觑。那一条大长腿,扎在地上坚如磐石。一条臂膀把人举起,甩出几米去并非难事。有些草原大胖子自以为是,前来挑战,结果硬生生被微微一笑的萧勇给摔了个不死不活,自此萧勇成为契丹国第一勇士,这萧勇的“勇”字算是当仁不让了。太祖长拳对战草原摔跤,一瞬间吸引目光,不在话下。此时的费无极二十出头,八尺之躯,在京兆府也不算个矮,可与眼前的萧勇一比,好似矮了半头。许多西夏人窃窃私语,恐怕这宋朝人不是契丹人对手。张明远、张叔夜与宋使也颇为担忧。萧燕、契丹国师萧奉先却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费无极一拳而去,萧勇轻轻松松躲闪开来,随即一个大长腿扫来,费无极眼疾手快,居然飞起一脚踹开萧勇大长腿。萧勇冷不防被费无极踢到,尚属首次。
那萧燕咬着嘴唇,担惊受怕,心中寻思:哥哥千万别受伤,费无极你这家伙也别受伤。契丹国师萧奉先也握紧拳头,直冒冷汗,傲气不存,两眼无光。张明远欣慰之极,张叔夜放下心来,宋使也不再担忧。可这萧勇倒也冷静,并不气急败坏,这便是可怕之处,常人定会恼羞成怒,乱了章法,坏了套路,可这萧勇见招拆招,用长臂对付费无极。
费无极没有长臂,不可被萧勇长臂伤到,只能以轻功护体,瞬时飞来飞去,身轻如燕,敏捷不已。没曾料想,萧勇也是轻功了得,如大鹏展翅,飞到半空。众人看时,两人不相上下,几个回合,难分胜负。正在此时,西夏武士平吉也加入其中,此人平生所学乃西夏无影掌。如此看来,费无极所长乃轻功和长拳;萧勇以大长腿和长臂制敌;平吉就是手上功夫了。要说手上功夫,终南山掌法天下闻名,难道西夏人不知?岂不自取其辱?费无极不敢怠慢,定要使出本事,会一会这西夏无影掌。约定不用内力,那就只能靠素日的轻功护体了。平吉使出无影掌,果然是无影无踪,快如风,闪如电,玄而又玄,妙而又妙。费无极用太乙掌对战。平吉掌法之快实在目不暇接。费无极有些后怕,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西夏虽小,可武艺高强者也大有人在。如若不是费无极轻功了得,差点被平吉一掌击倒。费无极的太乙掌得王世贞真传,也是终南山掌法中的上乘武功。再说费无极在终南山地宫所练神功护体,故而也没伤到哪里。三局两胜,费无极和萧勇、平吉,各有胜负,打成平手,可谓与三国目下三足鼎立之势不谋而合,此乃时也,势也。
乾顺道:“此番比武到此为止,诸位来到我大夏皆为贵客。不宜大动干戈,不如把酒言欢。”察哥道:“果然名不虚传,终南山武艺高强无出其右。契丹大长腿横扫天下,令人感慨万千。本王愿三国把酒言欢。”嵬名安惠道:“既然三国高手打成平手,互有胜负,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把酒言欢可好?”契丹时节心想:“西夏果然早有准备,宋朝也是武艺高强。”随即道:“没曾料想,西夏无影掌,非同小可。我契丹愿与西夏把酒言欢。”
张叔夜寻思,党项人果然不可小觑,契丹人也非同小可。马上道:“契丹武士果然厉害,西夏武士也非同凡响。我大宋只好作罢,愿与诸位把酒言欢。”乾顺心想:“宋朝与契丹来此扬威耀武欺我大夏无人,方才的确颇为担心,害怕平吉大失所望,恐非两国对手。目下好了,打成平手,寡人算是放下心来。”随即道:“此番比武大开眼界,既然你吃不得我,我吞不了你,何不如三国故事魏蜀吴,成鼎立之势。即刻把酒言欢,更待何时?”乾顺在前,察哥、嵬名安惠等人紧随其后。张叔夜与契丹时节、契丹国师萧奉先并驾齐驱,张明远、费无极、萧勇、萧燕、平吉随后,一同回到大殿内把酒言欢,好不快活。席间萧燕盯着费无极看个不住,张明远见状也感觉莫名其妙。萧勇见状猜出一些猫腻,只是不好言说,只有费无极全然不知,蒙在鼓里。
宴后,萧勇、萧燕到张明远、费无极住处约他二人出去走走。四人到兴庆府一酒楼,举杯痛饮,算是初次相识。“费无极,你为何与我哥哥打架?”萧燕瞪着眼睛,仰起小脸,质问起费无极。“什么?”费无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萧勇道:“我妹妹古灵精怪,不要在意。”萧燕用手指头戳了戳费无极的胸膛,马上道:“少装蒜!”费无极笑道:“小姑娘,不要没大没小,这是做什么?”张明远随即解围道:“此乃比武,也不是打架。”萧燕又用手指头指着费无极道:“让他自己说,莫非哑巴不成。”费无极一脸好笑,道:“不说也罢。”萧燕气呼呼,也无可奈何。
萧勇道:“好了,妹妹别闹。初次见面,不可胡闹,不可无礼。”费无极摆摆手吃了杯酒,道:“不妨,不妨。古灵精怪,也蛮可爱。”张明远对萧勇挤了挤眼,故意叹了口气,道:“也该回大宋了。”萧勇马上会意,也叹了口气道:“我们也回大辽了。”萧燕像是明白过来,就岔开话头,闷闷不乐,道:“没曾料想,目下,西夏也很好了。应有尽有,兴庆府也富丽堂皇,实乃塞上小东京。”萧勇道:“不过,比我大辽五京差远了。”张明远惊道:“五京!”费无极道:“开玩笑,不可能有那么多。我大宋才四京。正所谓:东京开封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正在此时,契丹人前来,与萧勇、萧燕耳语一番,萧勇、萧燕就匆匆忙忙辞别张明远、费无极离开酒楼,转眼间,不见了踪迹。只有兴庆府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张明远、费无极在街上走了走,逛了逛,两个男人自觉没意思,就回馆驿去了。回到房间,念念不忘萧燕临走时的可爱笑脸,费无极不觉捧着脸,傻笑起来,张明远摇摇头,不能明白。
次日早上,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应乾顺约请,到这兴庆府赫赫有名的承天寺参观。只见红墙绿瓦,雕梁画栋,飞檐廊柱,阙台高耸。最为引人注目之处,便是这蓝天白云下,如神鞭矗立一般的承天寺塔。此塔高耸入云,气势不凡,塔顶那绿色琉璃瓦在阳光下光彩夺目,美轮美奂。
“不知我王驾到,老衲有失远迎,还望我王见谅。”燕丹身披袈裟,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之际,出迎道。“弟子见礼,愿陛下千秋万岁。”嵬名思能马上拜道。乾顺道:“大师不必如此,寡人来此,只为佛缘。此地而论,佛大于君,寡人也要拜见我佛。”燕丹道:“陛下日理万机,礼佛如此虔诚,佛祖保佑,愿我大夏国泰民安,我王里面请。”“大师好。”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异口同声道。燕丹对他们回礼道:“诸位宋朝时节,老衲见礼了。”嵬名思能道:“宋朝时节,总算到我承天寺来了,里面请。”一语落地,乾顺居中前行,燕丹与嵬名思能相伴左右,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一同紧随其后,众人走进了寺院内。乾顺引众迈步跨过门槛,进入大殿,只见,贡品盘盘,香火不断,一尊大佛映入眼帘,这大佛,神态逼真,蔚为壮观。可见已有百姓前来,目下已离开许久。乾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随即跪拜大佛。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却并不参拜,只是陪同而来,四处张望,只见这大殿内果然有许多佛像,墙壁佛像栩栩如生,内种法器应有尽有。佛香缭绕,菩提在心,这乾顺虔诚之状,令人费解。三跪九叩,好似敬天,敬地,敬祖宗。口念佛陀,上前敬香,恭恭敬敬,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张明远、费无极看在眼里,也记在心头。果然比自己住终南山给太上老君敬香要虔诚百倍。
张叔夜也心想:“这乾顺,如此虔诚,也难得了。不过我以为,不如行善积德,造福苍生,为国为民,来的酣畅淋漓,脚踏实地。何必在意那么许多繁文缛节,寄托那么许多精神期望。”片刻,燕丹和嵬名思能带领乾顺等人准备登临承天寺塔。拐过亭台楼阁和参天古树,费无极不经意间,突然发觉一个妙趣横生的石像雕塑,只见这东西好生奇怪,一个半身人像合实双手,如礼佛之状,背后却是一对翅膀张开。张明远正要从费无极身旁走过,费无极赶忙拉住他,随着费无极指去的方向,张明远看去,果然也惊讶万分,张明远也看得出神。乾顺也停了下来陪同观看。燕丹见状,马上介绍道:“此乃妙音鸟,我大夏独有,世所罕见。”乾顺道:“诸位以为如何?这妙音鸟可美观?”张叔夜叹道:“独具匠心,妙趣横生。”张明远道:“有西域风情。”费无极道:“鸟人,鸟人。”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片刻,燕丹引路,嵬名思能伴随乾顺,张叔夜陪在身旁,张明远、费无极紧随其后,众人拾级而上,登上承天寺塔。越来越高,只听的是台阶咯吱作响,脚影乱动。来到塔顶,乾顺对舍利塔顶礼膜拜,张明远、费无极只是惊叹舍利塔的精雕细琢。一座金碧辉煌,小巧玲珑的镀金宝塔,熠熠生辉,金光闪闪,想必是曾几何时的天竺国来的宝物,或许是大唐就有的也未可知。张明远、费无极与张叔夜站在塔顶小窗前,环顾四周,透过窗棂隐隐约约看见兴庆府的街景,心中好奇万分,不由推开小窗,放眼望去,只见这兴庆府,果然也是富丽堂皇,颇有特色。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湖光倒影,垂柳荡漾;大街小巷,人来人往;酒楼茶肆,人头攒动。好不兴隆,好不热闹。虽说比不得大宋东京,可也不可小觑。
走下宝塔,来到斋堂,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的张叔夜,盯着茶碗里的东西叹道:“这小小红果,倒也姗姗可爱,不知何物?”燕丹道:“这便是枸杞红果,乃我大夏国宝。”张明远道:“在下想起来了,在贺兰山下,有人提起过。”费无极马上笑道:“景仁忠说过。”张叔夜叹道:“没曾料想,无极果然好记性,本官都忘记了。此物要说起来,并不新鲜,《诗经》就有记载,在河套之地,两汉也有种植,大唐也有食用,不过目下我大宋却难以拥有,实在可惜。”听了这话,乾顺寻思:可惜什么,难道你宋朝还想白日做梦不成?此枸杞红果,多见于河套白河之畔,贺兰山下,河西走廊。你宋朝恐怕是望眼欲穿了。想到这里,乾顺乐此不彼。张明远也大抵明白了张叔夜所说的可惜,的确如此,大宋如今望眼欲穿之地,何止河套、贺兰山、河西走廊,难道那幽云十六州,就不是其中的感慨万千么?想到此处,张明远不觉热泪盈眶,为了避免尴尬,赶忙端起茶碗以示遮掩。这一幕,恰好被费无极看得仔细真切,费无极不由也寻思开来,没曾料想,喝茶还喝出了忧伤。不知是乾顺有意安排,还是张叔夜大人自讨没趣。明远师兄又这般光景,岂不让乾顺笑话。不觉红了半边眼圈。说来也巧,张明远、费无极这般样子,又被张叔夜发觉。
张叔夜寻思,这两个小兄弟果然性情中人,不过也怪自己,说什么可惜不可惜,岂不自寻烦恼。目下这般尴尬,要马上说些话,加以掩饰,就道:“夏王礼佛,世所罕见。”张明远马上会意,喝了口茶水,道:“南朝梁武帝礼佛,才世所罕见。”费无极也喝了口茶水,笑道:“何出此言?”乾顺道:“梁武帝,何许人也?”张明远道:“我倒记起一句诗来了,正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大唐杜牧所言极是,梁武帝舍身佛寺的故事,在中原,尤以江南,实在家喻户晓。”张叔夜道:“明远,所言极是。梁武帝故事,实乃礼佛最高境界,不过这境界过高,便成了一桩祸事。”乾顺道:“这是为何?”张明远道:“曲高和寡,世人望尘莫及,如之奈何?只因梁武帝礼佛,不顾黎民百姓疾苦,岂不祸国殃民?”燕丹道:“梁武帝故事,老衲自然知道,故而常常在想,佛祖普度众生,也不想黎民百姓为此受苦受难。武则天曾几何时造大佛,也是劳民伤财,于事无补。须知,君有君道,佛有佛理。行善积德,仁政爱民,此乃我佛之愿。释迦牟尼就是王子,他自然有家国天下的胸怀,故而坐在菩提树下,参透了天下人间的道理。”一语落地,乾顺顶礼膜拜,张叔夜点点头,张明远、费无极也颇为赞同。
张明远道:“虽说自己是道家子弟,与佛学不同,常听师父说,道家论今生,佛家说来世。虽有所不同,可总有共通之处。那便是都追求至善至美,人世间返璞归真最高境界,活的有滋有味。”燕丹、嵬名思能喜笑颜开,佩服不已。乾顺和张叔夜也感慨万千。费无极也为师兄此番高论倍感荣耀之至,顿时众人畅所欲言,喜乐无比。
乾顺问张明远道:“明远,寡人如若为母后祈福,于甘州建造卧佛寺,你以为如何?”张明远道:“此乃夏王国事,也家事。不过身为君主,难分什么家事国事了。岂不闻,家国天下,皆为一家之理。夏王目下做什么,即便是小事也是大事。”乾顺道:“寡人心知肚明,这便是帝王将相的苦衷了。”张明远道:“夏王若为母尽孝,此事也未尝不可。想必西夏臣民也会感激涕零。即便不能像夏王这般大手笔,可造大佛,也可孝顺父母,如此孝心,实乃天下人间之道。”费无极道:“孟郊说的不错,‘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乌鸦反哺,何况是人。岂不闻,晋朝李密所作《陈情表》,其中言语令人泪流满面。”张明远马上朗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