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眼中的罗德岛处在深海之中,但这深海,并没有真正的伤害他,既没有给他窒息感,也没有给他高压感。
相比之下,一直以来惊吓到自己的,都是些很具象的东西:罗德岛干员们的原石尸体,和凯尔希同族的凶悍野兽。
其实在头脑中作乱的,是一直被镇定剂压制的另一个“自己”,自己的“恐惧和不安”。
“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就算身为蝼蚁,也是最接近神的使者。”头脑中的声音继续回响着。
皮克试图保持理智,单手撑住斯卡蒂的巨剑,用颤抖的手摸着领带。
斯卡蒂贴住斯卡蒂的后背,手从皮克身后伸过来,帮皮克正了正领带。
“不要恐慌,你现在还处于可以自我控制的状态。”
皮克感到了身后的温暖和柔软,心中充满了决心,双手举起了巨剑。
“用这把剑的话,就能击败那些‘梦魇’中的生物了么?”
“谁知道呢。”斯卡蒂在皮克的耳边说,“被命运囚禁之人,只有使用自己的生命以卵击石,才有逃脱轮回的可能性。”
斯卡蒂的手放在了皮克的手上,像是教练一样指导着皮克的动作。
即使作为久经战场的深海猎人,斯卡蒂的手也是如此的细腻白洁。
“深呼吸,集中精神,对你来说,这是一场试炼,也仅仅是一场试炼而已,我能感受到,你宏伟的未来。”斯卡蒂在皮克耳边说到,同时闭上了眼睛。
巨大的猞猁野兽从甲板下面爬了上来。
“那个凯尔希,我讨厌她,她是我们的敌人。”头脑中的声音的指向越来越明确,像是乱了阵脚一般。
“我知道,我还不习惯罗德岛的生活:明明最终大部分感染者的命运都是过早的死亡,罗德岛的干员们却能充满干劲的生活,不同地区种族的干员却可以相互接受,建立友谊,寻找着生命的意义。”
斯卡蒂:“你突然在说什么,皮克。”
“我能感受到啊,大家看上去过着普通的日常,其实内心里有着无法驱散的阴霾:一直在我身边的暗锁小姐,有非常严重的感染和营养不良,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只想在罗德岛度过更多美好的时光,就连大家一直开玩笑的克洛斯,也是会在朋友被歧视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人,有着‘康复之后,和大家一起,在温暖的天气里香甜地睡一觉,做一场醒不来的梦。‘这样的梦想,这些,没人感受得比我更明显了。”
斯卡蒂:“看样子,皮克是在和自己战斗呢,真是太好了。”
“我有些畏惧凯尔希,也很少思考自己被命运安排的身份,但只要我还有能力,我就要守护罗德岛上这些美好的梦想!”
脑海中的声音渐渐减弱:“真是可笑,想做个带着蝼蚁们在黑暗中前行的英雄?想要牺牲自己去成就别人?别开玩笑了,皮克!”
猞猁野兽走到了皮克的面前,狰狞的面孔下的血盆大口留着口水。
“所谓觉悟,不是抱定牺牲的決心,而是在黑暗的荒野中,劈出前进的道路!”
同斯卡蒂一起,皮克手中搅动潮汐的巨剑挥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