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慧是在柳夫人亲自上门求情之后,才让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撤了诉。柳老太太这才被已经麻木的儿媳妇,接回了家。而那时,柳御史已经病卧在床了。
没法不卧病,老太太差点被打了,但御史也不是白干的,立马想到,《法经.减律》中规定“罪人年十五以下,罪高三减,罪卑一减。年六十以上,小罪情减,大罪理减。”
而关于打碎了御赐之物这事,律法也有规定:“诸谋反及大逆反者,皆斩。……男夫年八十及笃疾、妇人年六十及废疾者,并免。”
连谋反都能免,把御赐之物碎了,还能不免?
京兆尹其实觉得就凭这句话,就能不免,但是最终还是没下板子。真不是看柳御史的面子,而是看原告方站在的阿福面无表情。看着不像是反对的样子,于是也就算了。
况且,京兆尹能在这儿做官,历朝历代的京城守官,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柳家能找出的理据,他能不知道?若不是觉得打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心里有点过不去,光凭着柳老太太那在堂下嚣张的气焰,都想下她二十板子了。
所以板子是免了,但关押侯审总是必须的,人家就是公事公办,我不说你举的法例不对,但是,我没空审这案子,先把犯妇关押,这能有错?
所以老太太就这么被关了,而柳御史去找了他能找的一切关系,但没一个人肯帮他。他不是没想过找宏阳帝,因为错的确在老娘,真的告花家仗势欺人,宏阳帝支持他们才怪。到时只怕小事都变大事了。
他几天里,四处碰壁下,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各种求助无门之后,他华丽的病倒了。他能理解别人不敢帮他的苦衷,可是人家那种鄙视的眼神,却怎么也让他无法接受。他为官多年,家境清贫,但一直受人尊重,他都忘记了,什么时候起,大家会用这种眼神来看自己了。
而柳太太思来想去,又只能来求花家。对她们来说,他们此时虽说得罪狠了花家,可是他们又能依靠谁呢?
穆慧其实等的就是柳太太,她虽没见她,但是她来求了,于是让福婶去把撤了诉,让人把老太太放出来。不管老太太心里怎么想,救她的是这个儿媳妇。
“柳太太日子会好过一些吗?”花镇看看妻子那若有所思的样子,从福嫂出去,妻子就这样了,于是问道。
其实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学里开学了,原本要去接孩子的穆慧也不去了,直接让孩子们各自上学去就是了。老爷子看学里开学,正好去了学里,也不教什么,只去找孩子们玩。
不过想想看,老爷子当年可是一个人教出了一寨人,学里这些先生们,全是老爷子的徒子徒孙,老爷子去学里,虽说,他不懂因材施教,但是他就能看出谁适合学什么,走什么方向,于是各自学习,倒几相得宜。
而冯然也真的回山寨了,他把牛奔的尸体交回了宏阳帝那儿,冯然没说杀死牛奔的人是穆慧,他给宏阳帝的说辞半真半假,比如说,真的就是牛奔许他金银,条件只是要将花镇夫妇碎尸万段,不过后头就是假的了,比如他深知牛奔性子的残忍,于是规劝不得,只能下以重手。以免让这乱臣贼子,危害皇上与太子的安危。
宏阳帝没看尸首,只是看着冯然,问他要什么。冯然说什么也不想要了,他只想回家。
宏阳帝点头,于是冯然卸任归家,皇帝还赏了些绸缎金银,冯然带着他的人,全面退出了京城。
当时穆慧的脸就跟现在一样,一脸的莫幻。当时花镇也问了,穆慧当时轻叹了一声,有点纠结的对花镇说道。
“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该骂他一声笨了。”
“为什么?”
“牛奔是皇上一手养大的,名为兄弟,实为爱子。牛奔现在是做了万恶之事,宏阳帝是生气了。但是人一但死了,宏阳帝看到他的尸体,心情会如何?他想的就全是牛奔小时候有多可爱,对皇兄有多好。于是谁杀了牛奔,他会恨死他们。冯然得亏是啥也不要,只要离开。若是那想要高官厚禄的,过些日子,皇上得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