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是在等待某个时间的到来。
至于那个时间点到来后,这里会发生什么,冯笑不得而知。
来到村尾,先于城头巡曳片刻,记下几处不甚鲜明的痕迹后,冯笑跃下城头,来到香火台前,袖中摸出一柱香火,点燃后插进一尺来厚的灰烬,肃穆而立,静待香火燃尽。
茅草屋檐下,老妪与老狗,形单影只。
敬完香火,冯笑来到茅草屋前,冲眯眼晒日而眠的老妪,躬身一礼,轻声说道:“叨扰前辈,还望见谅!”
趴睡的老狗抬头看一眼,呜咽一声,将狗头扭转一旁,继续贪眠。
老妪闻声,睁目醒来,由于日头刺目而眯眼,朦胧之间看到眼前站着个人,待看清面容后,又在脑海里搜想片刻,方才想起年轻人是与自己先前说过话的,人也极有礼貌,模样也俊俏,因而脸上菊花开绽,打趣笑道:“年轻人能来找我这老婆子说说话,比在这晒日还要舒坦!”
看一眼欲言又止的年轻人,老妪挥手笑道:“老婆子说笑的本事,还真是比不得那个死老头子!”
“说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但老婆子不敢保证什么都知道!”
冯笑问道:“敢问一地光阴不尽相同,人众犹如隔世而居,但为何却能两两相见,与寻常无异?”
老妪顺手在地面划下一道浅沟,又从身旁老狗身上摸出两只跳蚤,分置浅沟两侧,其中一只落地蹦跳,触及浅沟如撞南墙,这才笑道:“天地未变,不过是我老婆子耍了点小手段而已,就可让这两只小东西天地相分,恍如阴阳两隔,若是这两只小东西口能人言,会不会与你有此同问?”
冯笑思衬许久,点点头,躬身行礼,而后离去。
坐于城头,眺望天际云海,冯笑心中思量,事实果真如他所想,在他背后有只手在悄然运作,似乎是从那白毛诡物出现后,老妪点播于他开始明了觉察,亦或是遇上那个三番两次出场惊人的疯子以后心生直觉,具体时间眼下确定不了,但这种感觉却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明显。
冯笑在古地之时,这种感觉就好如剑悬头顶,甚至能感觉到剑锋的冰冷,他与疯子每到一地,皆被人捷足先登,这即是最好的证明,想来那疯子也有此感觉,但为何二人皆未点透明言,自是二人各有心思而已。
说到底,冯笑对自来熟的疯子,尚有三四分不敢信任,二人虽共同经历古地诡事,但若要以生死之交而论,冯笑自认未到那种层次,一想到那个疯子以纸人与之同行的玄妙手段,冯笑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这世间,从来不缺少中正醇良之辈,敢于危急关头舍身而出,匡扶正义,自然也不缺少诡诈宵小之徒,能在一念之间心思翻转,卖友求荣,甚至行径更为不耻百倍。
人心啊,谁又能琢磨透彻,看得分明?
冯笑抬头仰望,夜悬明月,华彩如水。
天上月,照古今。
却照不亮人心深处,那些鲜为人知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