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一,我们拿两只蛐蛐,对你小人,不能占你便宜!”年岁较大的顽童开口一笑,口齿漏风,模样看着有几分好笑。
疯子点点头,认真说道:“小老弟好是仗义,这种胸襟以后不当个大侠,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几个顽童哈哈大笑起来,被称赞的顽童更是眉开眼笑,露出一口参差交错的锋锐利齿。
骑牛老道看眼与顽童打趣的不亦乐乎的疯子,心中明了一切之余,愈发佩服起这个满脑子“离经叛道”想法的疯子!
顽童挑选两只个头最大的蛐蛐放进一个罐中,已经摆好阵势,蓄势待发,疯子等顽童做好后,屈指在碗口一弹,水柱瞬间歪斜,倒向蛐蛐罐方向,而水柱上的葛庆,自然跟随菜叶,不偏不倚跌进罐中,随之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蓦然落地,耳畔传来沙沙沙的摩擦声音!
“好哎,铁将军,上上上,给我咬死他!”顽童吸溜着鼻唇黄龙,趴在桌上,撅着屁股,盯瞧着罐中优势明显的两只蛐蛐,大声叫嚷道。
回过神来的葛庆瞪眼一瞧,乖乖哩,两只个头足足比他大上颇多的爬虫,正对他虎视眈眈,嘴前两把大刀交错,感觉随时都可将他刺穿撕裂,紧迫危机感蓦然而生!
“马前卒,上啊,先咬他腿,铁将军咬头……”顽童指挥着罐中蛐蛐,像是一位坐阵军前的大将。
“小老弟,上啊,拿出你的能耐,让他们瞧瞧!”疯子有模有样学着喊了两嗓子,至于话里藏着的机锋,心无旁骛的顽童不知,正疲于逃命的葛庆顾不得听,也就剩下骑牛老道知之为知之。
罐中的葛庆,罐外的几个顽童,皆是化形为人的异类,与罐中蛐蛐无异,畜牲尔。
看眼罐中只恨爹娘如何不将自己生成四条腿便于逃命的葛庆,疯子收回视线,放眼整条街道,街上行人如织,好不热闹,但疯子却是满眼落寞,在他眼里,这些化形为人的异类,外表形貌纵然与人族无异,甚至比人族还像人,却也无法掩盖皮囊下的丑陋嘴脸,这一刻,疯子先前产生的那个疯狂念头,愈发清晰!
这里曾是人族古地,一街一巷,一砖一瓦,都留下有人族痕迹,只可惜异类攻城,多如潮水涌来,劣势占尽的人族先贤,撒血长空也未能救城功成。
放眼望去,满城的异类,但皆化形为人,在街上闲庭信步,买卖说笑,静静打量着这一幕的疯子,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挺可笑的,满眼荒唐,抵不过一具人皮囊!
“马前卒,快跑……”顽童蓦然惊呼,罐中早前疲于奔命的葛庆如今反逃为攻,手里多出一片挥舞的虎虎生风的叶子,赫然是从铁将军身上撤拽下来的半片翅膀,借着殊为不易迎来的优势,葛庆乘胜追击,假借再无战力可言的铁将军当垫脚石,耗尽最后几口气力,高高跃起,几与罐口持平,而后蓦然下坠,一拳轰砸在躲闪不及的马前卒头颅之上!
“砰……”吃受当头一拳,马前卒顿时吃醉了酒一般,嘶鸣着奔逃,像个打了败仗的兵卒,再无先前凶神恶煞的气势。
气力近乎耗尽的葛庆,一屁股蹲坐在地,大口喘气,浑身大汗淋漓,宛如被雨水浇打湿透,好不狼狈,但不知为何,隐隐渗血的嘴角反而勾起了弧度。
“这个蛐蛐罐就是你的了!”顽童心疼的看着蛐蛐罐,他不仅丧失两只蛐蛐,还输掉了蛐蛐罐,已是两手空空。
“明天我还在,要是不服气,可以再来!”疯子毫不客气收下赢来的蛐蛐罐,顺嘴说了一句。
“好,你等着!”几个顽童一阵风跑开,大概是想重振旗鼓,明日再战。
“这些……人其实是无辜的,他们只不过是本本分分生活的异类而已,与那些双手染满人族鲜血的异类不一样,或许他们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是这幅样子,披着迥然不同的皮囊,学说着人族的语言……”骑牛老道看出端倪,方才疯子已经动了屠城的疯狂心思,而且这种可怕的念想愈来愈重,这才出言相劝,屠城终归来说,是人神共愤之事,可形成莫大不良因果,于人于己,皆是不利。
“哦,这么说,我还得替那些死去的人族先贤谢谢这些人喽,谢谢他们昔年屠城,还能手下留情留存出这么一座空城,谢谢他们屠杀光所有人族男子,唯独留下老弱妇幼,你瞧瞧,这些都是从人族女子肚皮里生出来的,多美好的一副画面,万族和睦,称兄道弟,互为家人,那些为之死去的人族大帝,想来会笑出声来,拼生拼死,换来这幅局面,想想都开心啊,坟头青草悠悠……”疯子淡淡笑着,笑的像个孩子。
骑牛老道无言以对,默不作声。
“看这一副美好画卷,想想那些仙门还真是个傻子,是在山上悟道修行不好吗,还是山上的仙子姐姐不够美,偏偏要自作聪明跑去求死,求死也不是不可以,最好不要留下姓名嘛,以便死了不再麻烦新人族心里骂娘嘴上祭奠,你看我们明明能生活的很好,你们为何要去打杀,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古人替后人瞎操心,真的好是荒唐可笑!”疯子仍旧笑着,脸上开出从未有过如此灿烂的花,明媚如朝霞。
但落在骑牛老道眼里,这个疯子笑的最灿烂,但心里却是最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