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起身开始生火做饭,二人一通忙活,待两碗菜卤丰盛的面食端上桌后,冯笑一阵风卷残云,碗底露白。
“说说吧,这只老鼠怎么回事?”
冯笑起身盛来原汤坐下,透过蒸腾的气雾,看着味如爵蜡的老道,淡淡说道。
“都是这只畜生惹出来的祸端,害的连同道爷跟着一块吃亏,但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憋气啊!”
老道叹了口气,解释道:“这畜生没有逃走,一直藏在这院中,那一日偷吃香油被我恰好撞见……被我逼的跑到菜园子里,结果想挖墙脚进屋,却不曾挖出一位疯疯癫癫的道人来,这段时间,这位疯癫道人可是将这村子闹得鸡犬难宁,人神共愤……”
冯笑闻言,方才明白过来,老槐树下那群每日骑马打仗蹦高跃低的顽童为何不见了踪影,难怪感觉哪里不对劲。
“去找过打更的老更头,杂货铺子的老寿头也找过,铁匠回来后也找过,神君庙也上了香……”
老道一脸憔悴,显然这段时日被那位疯癫道人搅闹的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那三位老人都没管上一管?”
冯笑问道,心里思衬着要不要放那个疯子进来帮忙解决一下这个迫在眉睫的难题。
“哎,都输了!”
老道说罢,更是愁苦难言。
冯笑一时间瞠目结舌,脑海犹如炸开了锅。
老更头与老寿头境界不知深浅,但铁匠也输了去,这个结果就有些令人咋舌,按照疯子所说,铁匠的武人境界,不在仙人境之下,虽如残垣断壁的老屋子透风漏雨,但大体框架尚在,根基也夯实,修修补补,有不小的纰漏,但也绝对生猛的不行,不输昔日之威。
“那位疯癫道人,佛道两参,非佛非道,佛禅可说,道悟也可论,歪理更是精通,一身修为少说有金身罗汉那么高……”
半晌不语的大老鼠插话说道,熠熠夺目的大金牙,显得暗淡无辉。
冯笑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若是那疯癫道人如这只大金牙所言,修为不低于金身罗汉,怕是这座村子所有人只能是束手待毙。
西天佛门,佛主之下,依次是菩萨,金身罗汉,金身罗汉的境界,与自由大境三重天的仙王无异,仙王境足足比仙人境高出一境,铁匠败阵,也在情理之中。
“我去去就回!”
冯笑撂下话,便匆匆走出院子,直奔村尾城头。
随身法器极多,秘术涉猎极杂的疯子,眼下成了这座村子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先前,疯子对冯笑夸夸其谈过,他有三多,一是法器极多,墨子巨匠莫能与之较比,二是涉猎秘术极杂,道门各脉汇集概能平分秋色,三是家里银子极多,财神爷的雅号不是凭空而来的。
这些被疯子当做二人漫漫路途解闷之言,尽被冯笑昔日一字不落记下,有用无用不论,长见识却是实打实的。
城头,疯子下意识回头而望,冯笑恰好跃上城头,迅疾掠来。
“想通了,请我进去了?”
疯子抱着熟睡的小书童,笑吟吟看着脸上写满必有所求的冯笑,说道。
“你这是……”
冯笑自是认识这个小书童,但看到疯子独臂抱着,心里感觉这画风转变的委实快了些,也诡异了些。
“小娃吃了点酒水,睡一觉就没啥子事了,你说说看你这么火烧屁股的赶来,有什么事?”
疯子将自己循循善诱稚子饮酒的勾当一笔带过,若有所思的看着冯笑,说道。
“你可以进来,但请务必答应一事,如何?”
冯笑开门见山,不再遮遮掩掩。
“哦,有意思了,有意思了,先别说,让本大爷猜猜看,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优秀之人,低声下气来求人?”
疯子抱着挂在身上的小书童,轻轻跃下城垛,在城头皱眉苦思,踱步。
“趁王丁不在,在村子里占人姑娘便宜,被人家大人知晓了?”
疯子视线在冯笑脸上划过。
“在那水泊里撒尿,被人发现了?”
冯笑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无奈摇头。
“难不成是在神君庙打翻了香火炉子……也不对,神君去了……”
疯子猜测着种种可能,以他对这座极有意思村子七七八八地了解,所能犯下的惊天动地大错,无外乎这几件而已。
蓦然,疯子眼睛一亮,似乎猜出了问题所在,极为心虚地先环顾了一周,方才压声说道:“莫不是你发现了王丁小金库?”
冯笑看着疯子一脸认真,突然明白了为何王丁对这个家伙素来不给好脸色瞧看的原因所在。
“有一位修为比金身罗汉只高不低的疯癫道人,在村子里连败三人,金鸡大人的情况你也知道,没有谁比你更合适在这个关头站出来了!”
冯笑如实相告。
“傻大个也败了?”
疯子愣了愣,有些讶异。
“那三位都败了!”
即便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事情,但却也是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金身罗汉?道人?”
疯子在极力理解这二者之间的种种关联,毕竟道门与佛门,虽没有到势如水火的地步,但也远没有看上去那般风平浪静。
“可能是一位佛道两参的……”
冯笑提醒,这时候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没有隐瞒的必要。
疯子在城头上踱步,嘴里嘀嘀咕咕,仿佛在碎碎念叨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挂在脖子上的小书童醒了过来,醉眼惺忪,看着疯子,一脸认真地说道:“少爷,你嘴里一直在骂的道主和佛主,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