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道神雷落下,天空云旋猛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如同沸水煮开,整片天空都跟着轰隆作响,只见云旋中似有一道身影忽东忽西,手中挥舞着一截不知什么东西,仿佛在追赶什么,而最后的一道神龙则是绕着一口雷池疯狂游曳,龙尾断去小半截,龙躯染血,纂刻神纹的鳞甲也落的七七八八,形态狼狈,好似丧家之犬。
喘匀气息后,疯子皱眉望天,心里满是狐疑,最后一道用憋这么久吗?
就在疯子若有所思之际,一片染血的鳞甲簌簌落下,疯子蓦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饿虎,满脸遮掩不住的阴沉,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冲入激荡的云海!
看一眼藏身雷池赫然落于下风的神龙,疯子咧咧嘴,而看到站在雷池边缘的模糊身影时,疯子怒极而笑,眼神阴郁的能挤出水来!
疯子舔舔嘴唇,望向雷池边缘,永远藏匿在一片云雾中的身影,说道:“还真的是你!”
云雾中的身影呵呵一笑,如同两片碎瓷摩擦,整片云旋都跟着颤抖起来,好不容易等到刺耳笑声停止,身影似乎并不想搭理疯子,而是绕着雷池走了一周。
疯子无声而笑:“这东西你可享用不了,再眼馋也没法子不是?”
云雾流转,模糊身影似乎因为这句话终于转过身来,两束冷淡眸光透过云雾射出,上下打量疯子一番,竟然也笑道:“瞧你这副鬼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哎!”
疯子闻之,嘿嘿一笑,干脆席地而坐,用残破染血的袍袖在脸上一气胡乱擦抹,却将嘴角的斑斑血迹擦的满脸皆是,如同妇人涂错了胭脂,反而有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模糊身影不无嘲讽说道:“凭你也想用这具东拼西凑而来的破烂身子撬开那座鬼殿大门,你以为你是谁?”
疯子笑了笑,不再擦抹嘴角止不住的血迹,说道:“道老头塑的泥,老书袋撰的纹,自己养的魂,共主大人一手烧就的瓷,样样前无古人,你说破烂就真成破烂了?”
身影似乎不愿过多纠缠,转换话题,说道:“就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倒是与你那一脉相差无几,腹中空洞,毫无底蕴,纯粹的酒囊饭袋,倒是生的伶牙俐齿,逢人就咬!”
疯子眼神眯了眯,收回河水明显下落的金色长河,说道:“牙口好,吃啥都觉着香甜,倒是你可怜巴巴,只能吃些难以下咽之物,委实可怜!”
身影沉默片刻,说道:“最后一条你不可再杀,即便你不畏因果,但那座鬼殿也不输你一二,那位是不想踩上你这泡狗屎,甩都甩不掉,你以为那位真真半点奈何你不得?”
疯子眨眨眼,似乎恍然大悟,说道:“那位终日躲在鬼气森森的大殿里,也不出来晒晒太阳,哪里有什么机会踩上我这泡遍地都是的狗屎?”
身影从云雾中探出一支手臂,赫然伸入雷池中好似拨水一样,轻轻搅了搅,看着池中蜷缩一团的神龙,说道:“你与它因果同命,杀它便如杀己,我现在一剑碎了它,你说你如何谢我?”
疯子手指夹出一张剑符,冷冷说道:“可以试试,又不花银子!”
身影看一眼黄符,似乎是在回忆某人,顿了许久,方才说道:“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疯子神色略微黯然,却是说道:“大浪淘沙,新人换旧人,谁再厉害又如何?”
身影笑道:“这真的是你?”
疯子昂首挺胸,笑意灿烂,说道:“童叟无欺!”
身影随手掷出一物,说道:“缘分已断,再见即生死!”
云雾一瞬散尽。
疯子看着手里多出的半截龙尾,眼泪莫名涌框而出。
起身将龙尾小心放回雷池,疯子蹲在池边,看着化成一尾巴掌大小的神龙,神色半点没有得宝后一丝喜悦。
疯子袍袖挥涨,将与其息息相关的雷池一并收走,那个人素来未说过假话,“因果同命”四字概括了这尾劫后重生的神龙与他的关系,想来也假不到哪里去。
望着远处发呆好一阵,疯子才又换上懒散形态,重现穿上一套水青色华袍,拂去脸上血迹,跃下云海,最终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环顾四周,疯子一阵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朝远处挥挥手,片刻后两道身影迅疾掠来,确切说是一道,因为食喜小童仍旧未从冯笑肩头下来,只不过由骑脖改成了坐轿。
离疯子十丈远近,食喜小童从肩头跳下,一溜烟飞快跑到疯子身前,乐的眉开眼笑,绕着皮毛都么得落下一根的自家老爷左瞧右看,活脱脱一副捡到宝的财迷样子。
自家老爷,在食喜小童心里,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宝贝?
冯笑摸出准备好的丹药,抛给疯子,相当于物归原主。
疯子也未拒绝,他的这些宝贝,功效对他如何,唯有他心知肚明,不过这份善意,却是如何都得收下。
疯子看着脸前的年轻人,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掏出那口一寸有余的古朴小池子,顺手抛给了眼前之人。
食喜小童看了自家老爷一眼。
疯子摸了摸食喜小童略有颓丧的小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