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妇亦然!
杨氏长孙画地为牢,面壁思过,不可再踏出家门半步!
另一侧,柴堆早已架好,只待妇人开口认错,一把大火便可将这一切罪恶龌龊付之一炬。
杨氏仍旧是昔日门风醇良的诗礼世家!
矗立数百载的高大牌坊依旧会熠熠生辉!
围观众人眼泛精光盯着跪地妇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早已消弱,他们心中即将喷薄的快意就在亲眼看见柴堆点燃的那一刻!
期盼着,渴望着!
目不转睛,好似捡拾银钱的痴汉,众人心中祈求城隍老爷,开开眼,让妖妇贱人认错,一把火烧死这对苟且偷生的妖人!
突然,跪地妇人笑了笑,开口说道:“杨花知错了,还望勿要牵连夫君!”
一语激起千层浪!
“哗……”
洪水决堤一般的议论声盖过此时任何声音,妇人后半句话并无有人关注,但前半句认错之言却是一清二楚!
“嘿,还笑得出来,真是贱货一个,和妖人苟且还生下个小妖精,真不知廉耻!”
“杨花据说是狐狸精转世,才能勾引住那杨千秋,不然当初如何能脱颖而出?”
“有人在山中见过杨花,说是正与那樵夫苟且,骚浪之态,啧啧……”
……
“烧死她,烧死他!”
“烧死这对妖人母子!”
众声讨伐下,妇人抱着妖婴被押上柴堆,随着杨氏老者一声令下,火光冲天而起,须臾之间将妇人身影吞没。
围观众人看得津津有味,酣畅淋漓。
不远处的长衫男子,面有凄怆之色,冲火堆微微张嘴,不知说了句什么。
一座地窟之中,鬼石嶙峋,即有犬牙交错恍如怪物择人而噬之态,亦有暗红血石似若幽冥血池的瘆人情境,水落如血滴,打在血石之上,声音在悄邃的地窟中,传荡出许远。
在声音传荡消逝的尽头,一口剑齿獠牙的血盆大口虚张,像是从洞窟岩壁上生长出来一般,靠近稍许,便有血腥气味冲鼻。
血口分叉长舌上,摆放着一把精美玉椅,却是空空无人,其上徒放一顶平淡至极的儒冠。
一道鬼魅无形的身影跪伏于玉椅之下许久,瑟瑟发抖,却是不敢抬头丝毫。
儒冠上蓦然亮起两团血污,像是不小心喷溅上去,左右各一,鲜红刺目,犹如人之眼目。
两团血污闪烁光芒,飘出清冷之言。
“烧死那妇人,不过是你失去了假借皮腹而生的一堆烂肉,用不着兔死狐悲伤心难过,既然你已然出世,那就去做点什么,好让这片天地上的可怜虫们醒醒脑子!”
跪伏的身影忍不住发颤,心中那点怨毒之心,已然被吓的烟消云散。
“记住,离这片区域远点,现在大人尚在途中,一旦打草惊蛇,搅了大人美味,待大人过来,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儒冠血污光华散灭,洞窟再次陷入死寂。
近乎死里逃生的身影踉跄起身,极其忌惮的偷瞄一眼儒冠,匆匆离去。
在西岐镇地下千丈之深,东南西北四处,皆有一座洞窟,洞窟中别无他物,仅有一口盛满香油的沸腾大锅。
一片阴影掠入洞窟,悬停半空,两团血色似眼目开阖,盯看湖泊一般的大锅,血光翻涌,若人思考。
油香袅袅,沁人心脾。
似书墨油香,似香火熏香,似胭脂芳香。
强烈压抑下想食之一口的神魂欲望,阴影如人吞咽口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依序检查完四口香锅,阴影再次回到地窟,儒冠下似人流口水,又似冷汗瀑出,玉椅之上,一片腥臭水泽。
他,已经许久未曾如此胃口大开,想饕餮而食,昔日尚穿一袭长衫之时,最大的快乐除开读书,便是啖肉。
肉香绕梁,三日不绝。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