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兮还看今朝。
席下不少书法爱好者围上去观赏,啧啧称奇道:“此字体闻所未闻,颇有钟元常之风,今日一见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待刘琚落笔,刘表迫不及待地吩咐道:“来人,呈上来让孤一观。”
待字卷铺陈在案几之上,刘表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细细品味,方才拂须大笑道,
“此字有钟元常小楷神韵,又独树一帜,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真可谓飘若游浮云,矫如惊龙,真叫人叹为观止,孤练字多年尚不如也。”
刘表本就是爱慕虚名,心高气傲之人,昔日可是有九俊之称,浸**法多年,看到如此奇特的字体,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来人,此等雅物自当与诸君共赏,传阅诸君一览。”刘表心情畅快,吩咐下人将书卷传阅群臣,转而好奇心大起,故问道,“琚儿,这书法字迹世所罕见,不知你乃师承何人?”
“禀伯父,琚儿近日才回想起,昔日游学北地,有幸承蒙山野老翁王公指教一二,奈何王公不肯告之名讳,琚引为憾事,未有师徒名分,之后刻苦练习,方有今日。”刘琚谦逊地躬身一揖道,
“想不到琚儿还有此番离奇际遇,那往后这字体便成为王体如何?”刘表笑着问道,
“主公,琚公子在书法上有此造诣实属难得,他日勤以练之,必成一代书法大家,此乃刘氏之兴也,微臣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蒯越见过刘琚的字后,忍不住击节赞道,
刘表听到这奉承之言,心中颇为受用,看到侄儿如此优秀,比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宽慰,庆弟在天之灵看到琚儿如此长进,可以安息瞑目了。
“是啊!蔡某窃以为不光此字写得好,这短赋亦是不俗,数风流人物兮,还看今朝,琚公子志向高远,我等汗颜。”蔡瑁颇有深意地看了刘琚一眼,道,
“岂敢?岂敢?军师缪赞,军师乃我荆州重臣,辅佐伯父治理荆州,境内清平安乐,世人皆知,琚只是略施小道,承蒙军师吉言,仰慕伯父牧守荆州之盛德,故一时兴起,作此短赋,让诸公见笑。”刘琚连忙团团作揖道,
“哈哈哈!琚公子何故自谦?以下官看来,此字帖一处,琚公子恐要扬名天下。”牧府主簿伊籍击节叫好道,
“然也,今我荆州英才辈出,我等汗颜。”大多数文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过后纷纷叹息道,
“嗯!琚儿此字帖与此短赋可谓相得益彰,孤心甚慰,来人,琚公子字帖此番拔得头筹,赏金五十两。”刘表大袖一挥,豪爽道,
“多谢伯父赏赐。”刘琚起身离开案前跪谢道,
“呵呵!琚儿快快请起,你如今已有十八岁,你父亲可曾赐有表字?”刘表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伯父,琚儿实在想不起来,不如由伯父赐以表字?”刘琚复而跪拜道,
“异度先生,以你之见,当取何表字为好?”蒯越乃荆州公认的智者,刘表转头看着他道,
“主公,今日过后琚公子之字帖定当名扬天下,琚,璞玉也,不如取表字子扬如何?”蒯越捋着稀疏的胡须,笑盈盈道,
“善。”刘表颔首道,“人如其名,哈哈哈!”
“多谢伯父与蒯公赐字。”刘琚稽首于地,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刘琚,字子扬,刘子扬,这是宿命的轮回,还是命运的安排,他的前世今生还是绕不过刘子扬这个身份。
“子扬,你近来闭门苦读,可有长进?”刘表笑着问道,“不知你近来读了何书?”
“禀伯父,琚近来不求甚解,分别读了【左传】,【公孙羊春秋】【孙子兵法】。”刘琚躬身回应道,
“哦,为何甚少有儒学经义?”刘表眉头紧蹙,不悦道,
“禀伯父,琚欲习经世致用的典籍,来日学成之后辅佐伯父,为伯父分忧。”刘琚朗声道,
“呵呵!子扬有这份孝心,孤心甚慰。”刘表转怒为喜,大笑道,
“呵呵!主公,微臣适才想到还有一件急事要奏,自从官渡之战以来,战乱频发,不少流民拥入荆州之地,可惜迟迟无法得到妥善处置,若有歹人暗中蛊惑,恐有流民暴动之危,微臣得知后忧心忡忡,与诸公商议过后仍不得其法,此事须一名得力大臣前往安抚,关于人选议决不下,故奏请主公乾坤独断。”蔡瑁起身拱手一礼道,
刘表略有所思,凌厉的眼神向殿下环视一圈,高声问道:“不知诸君之中,有何人愿为孤分忧解难?”
殿下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诸位大臣面面相觑,却不约而同地选择缄默不言。
在场大臣皆是官场老油条,自然明白这流民就是烫手山芋,一个处理不好,引得流民叛乱,便是替罪羊的首选,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斩首示众,谁敢轻言前往?
而且这些流民又各有戒心,排斥官员,并与当地居民也频频发生冲突,倘若没有得力官员的约束,时间久了早晚要出事。
而刘琚却是另一番想法,在乱世之中欲成大业,必须有一支忠于自己的武装力量,而后世东晋的北府军就是纠结一帮北地流民组成的彪悍军队,而此番安抚流民之事对于刘琚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他岂会轻易放过这大好良机?
刘琚略一沉吟,出班抱拳道:“伯父,琚儿近来也有所闻南入荆州之地的北地流民足有十万之众,我也算流亡南下之人,尝尽其中艰辛,差点命丧曹军之手,且一路南来,对流民颇为了解,为防患于未然,琚儿毛遂自荐,斗胆请命愿率领流民于荆襄之地左近屯田,也算为伯父略尽绵薄之力。”
“德珪,此事可行否?不知你有何高见?”刘表看着蔡瑁,问及道,
蒯越曾经对刘琚赞不绝口,蔡瑁却对他眼中的这个废人不置可否,此事便是他蓄意为之,摸摸刘琚的深浅,算是想称一称他的分量,“主公,琚公子忠心可嘉,乃主公之内侄,今已成年,不妨趁此机会让他出去历练一番,将来也好独当一面。”
“嗯——只是子扬未涉世事庶务,恐怕不妥吧?”刘表为难道,毕竟流民之事非同小可,事关荆州稳定大局,然而蔡瑁之言也不无道理,刘氏族人乃自家人,刘度任零陵太守,刘磐任长沙都尉,若将来琚儿能够独当一面,何愁荆州刘氏基业不兴?
“此事易如反掌,主公不如派遣一名掾吏前往辅佐琚公子处理庶务便是,如此一来,琚公子也可放手施为。”蔡瑁目光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道,
刘表的眼光在刘琚与蔡瑁之间来回打量,略有所思地看向蒯越,“异度,此事如何?”
蒯越眼睑低垂,拱手一礼道:“善。”
刘表满意地点点头,厉声喝道:“刘琚何在?”
刘琚神情凛然,大声应和道:“臣在。”
“孤特拜你为典农校尉,总理荆襄流民屯田事宜。”刘表慎重地下令道,
“诺。”
“臣尚有两个要求,还望主公允准。”
“尽可直言。”
“其一适才在府门前结识伊先生,我等一见如故,欲向主公讨要伊先生为校尉府长史,协助我处理流民屯田事宜。”
“准!”
“此其二,流民众多,寻衅滋事,臣欲向主公讨要编练民兵之权,编练三千甲士足以震慑宵小。”
刘表上前扶起刘琚,期许地望着他,道:“子扬所提之事,孤统统应允,你可千万莫让孤失望。”言讫摆摆他的肩膀,眼中充满期盼的笑意。
“微臣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