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是永恒的,存在是一时的,在有限的时间里尝到生命的意义,对很多人来说并不容易。
生活平淡得让人麻木,麻木则让人无所作为,这是一种安于现状的极端佛系生活,而另外一种,正是此时陈风所经历的,用最短的时间经历最深的痛苦。
域外天魔对诱惑人死亡很有一手,每一个画面都经过了精挑细选,就是要让你痛苦,就是要你从心底里认为活着是一件痛苦的事。
这是最残的刑罚,在痛苦中永生。
意识继续重启。
陈风是个坚定的咸党,粽子永远只爱吃咸粽。
端午节那天,学校没有放假,课的时候老师告诉他们说有惊喜。
等到中午,吃饭那会,老师拿来了一筐粽子,每人发了五个,说是端午节的奖励。
陈风拆开,一口下去,甜的。
“老师,粽子怎么是甜的?”
“粽子就该是甜的呀。”
“可是我爱吃咸的。”
“爱吃就吃,不吃就滚。”
“那我先走了。”
“站住,把这些甜粽吃完,不然不准走。”
那五个甜粽就像是横亘在陈风心头的一根刺,还时不时戳两下,陈风实在没有办法咽下去,关于甜粽,成了他记忆中最深的痛苦。
“现在,你感觉到甜粽的美味了吗?”老师等着他说个是。
“我想死。”
意识重启。
……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时间又似乎只在刹那间停留。
台的两人成了雕塑,台下的观众看得喝骂不止。
“要看打斗啊,谁要看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到底在搞什么鬼?演戏吗?也太过头了,我们可不是来这里看艺术馆里的雕塑的。”
姬有容的心被狠狠揪住,她知道陈风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可她又没办法制止这场擂台战。因为一切都合乎情理。
陈风的意识旅程仍在继续。
六点钟的时候,他从床爬起来,听着周围建筑工地传来的乒乓声,知道自己工的时间到了。
陈风的工作是给高层大楼擦玻璃,他身帮着安全绳,站在七十多米高的大楼外墙搭着的一个半米宽架子。
从早晨一直干到中午,热得一身是汗。
刚放下手中的工具,准备回去,突然手机铃声大作,陈风将双手在衣服蹭了两下,拿过手机接过电话。
“小风,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妈,我赚到钱就回去,不用多久,我的钱就攒够了。”陈风一直有个梦想,在县城里买一套小房子,把老娘从自己家四处漏水的老房子接过去。
“小风,你出去都两年了,赶紧回来看看吧。”
“不是说了嘛,我忙完这段就回去。”陈风的口气里有点不耐烦,他想自己的辛苦也都是为了家里,再过几天这里就忙完了,拿到工资,刚刚好够房钱。
“好吧,那你忙。”
几天后,这里的活干完了,陈风眼巴巴地等着老板发钱,然而,这等啊等,等啊等,一直没有消息。
陈风找到了老板:“老板,我的工资……”
“工资最近生意不太好,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发出工资了,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好好干,公司会记住你的。”
陈风又来了两次,老板一直推说没钱,可光是会计那天拿来的现金,陈风大致一算,就有一百多万,他要的,只是他该得的一万多块。
“老板,实在没办法了,我给您磕个头,把钱给我行吗,我家里人等着我回去救命呢。”
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风的脑袋磕在地,直到撞到流出鲜血,才假模假式劝道:“别这样,钱不会少你的,先发给你五千块,余下的下次再给你吧。”
陈风只能答应了,他怕他拒绝,连这五千都拿不到。
一路奔波,返乡,直奔县城里一个楼盘的售楼处。
“我来买套房子,全款,这里是二十万。”
“二十万?二十万只能付个首付,现在全款要六十万了。”售楼小姐说。
“什么?我去年来问,还只要二十万啊。”
“那是去年,你买还是不买?后边还很多人等着呢。”
“我买。”咬咬牙,陈风用所有的积蓄付了首付。
回到家,站在门口,看见门楼挂着白花,陈风冲进去,堂屋中间摆着一具棺材。
几个亲戚站在一边:“小风,你怎么才回来。你娘的丧葬费是我们帮你付的,后事也是我们帮料理的,你现在回来了,把钱还了吧。”
陈风说:“怎么会?几天之前,我妈还给我打过电话催我赶快回去呢。”
“你娘都死了快一个月了,怎么给你打电话啊,再说你那电话不是欠费停机了吗,我们给你打怎么也打不通。”
站在堂屋的门口,陈风突然觉得人生如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