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死死护住黑衣男子，他也知这般有悖于宗门，却终究于心不忍。

他眼神坚韧，心中却无丝毫虚乱，似乎如此做了，才是本心本意。

良知么？

左玄不知，但若就此眼睁睁看着黑衣男子受死，他做不到。

“我自幼便被抓进魔宗，被逼无奈，修行魔宗功法。”

黑衣男子捂住胸口痛处，拂袖擦去嘴角鲜血，突然有一股悲凉：“我此生没有杀过人，更没害过人，你们若要杀我，便动手吧！”

说到最后，蓦然闭上双目，竟然有一丝解脱的意味。

钱瑞阳眼帘低垂，心有悸动，忽而转过身不去看他。

左玄心喜，对着黑衣男子急道：“道友，你快些走吧，越远越好！”

黑衣男子愣了愣，深望二人一眼，突然从怀里逃出两件事物，放置在地，转身逃走。

待男子走的远了，左玄才拾起地上那两件事物，是一枚宗门弟子令牌，与一件青铜残片。

左玄将那残片拾起，上面纹路复杂，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便一同收起，来到钱瑞阳跟前。

见钱瑞阳面色阴沉，不禁低下头，满脸陪笑：“钱兄，那人已走远，你莫不是生气了吧。”

“唉！”

钱瑞阳突然重叹一声：“倒也不是，我不生气，只是觉得……觉得心乱！”

左玄闻言沉默，抬头看着天空，一朵乌云与白云缠绕，似分还离。

这世间的力量，本就没有好坏之分，区别善恶的，永远只有人心！

……

……

云淡风轻，又是一日好天气，清风徐徐，偶有飞鸟掠过，停在枝桠休憩。

“叽叽！”

鸟儿不停鸣叫，婉转好听，靠在大树下的两人抬头看了一眼。

“钱兄，离宗已有两月，如今难寻魔宗余孽踪迹，我们回去罢。”

左玄盘腿而坐，询问钱瑞阳。

钱瑞阳嘴里吊着一片树叶，“噗”的一声吐出：“也好，不过……附近的文博城听说有交易小会，可顺路去看看。”

“交易小会？”

“不错，是许多散修与修仙家族所举办，听说有不少稀罕物件，你我也可将手上材料变卖。”

“那好，我们这便动身。”

左玄站起身来，活动一番筋骨，这两月二人击杀了十几名魔宗余孽，妖兽材料也收集不少，储物袋塞得满满当当，收获颇丰。

二人驱架法器，一路北上，行过四五日，便来到文博城。

左玄总觉不妥，频频回头，似有人尾随。

……

这里是一处高墙城池，占地极广，分为南北街区。

走卒贩夫往来不断，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一番热闹景象。

二人在距离城池数里范围落下，徒步行去，刚一过城门，便左顾右盼，寻个新鲜。

游逛一番，钱瑞阳摸进一家酒楼，与左玄要了几个小菜，两壶烧酒，对坐共饮。

酒楼宽阔，置有七八张方桌，二人坐在靠窗位置，不时招呼店小二上酒，直至时近黄昏，方才起身结账。

左玄不胜酒力，此时面色泛红，挤着一双浓眉，慢慢驱动法力，将酒劲逼出。

“小二，费钱几何？”

“客官，一共六两八钱，抹了零头，给六两便好。”

小二肩搭抹布，躬身屈膝，满脸笑呵。

钱瑞阳看也未看，随手拿出十两白银丢过去，颇为阔气：“剩余便算赏你的！”

“哎，谢谢客官，客官慢走！”

店小二点头哈腰，相送至门口，满脸欢喜。

钱瑞阳拉着左玄一路行走，寻了家干净客栈入住，分房而睡。

“钱兄，不知交易小会何时开始？”

左玄酒意尽退，坐在客房圆桌旁，沏一壶茶，递了一杯过去。

“不着急，明天你我二人便去往南郊山谷，交易小会便在那里。”

钱瑞阳喝了一口茶水，伸了个懒腰，满脸惬意。

二人又是闲聊一会儿，左玄便起身告辞，刚掩上房门，扭头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海白。

他黑发白衣，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偏是锁着眉，似有心事。

“见过师兄！”

左玄朝着李海白行礼，态度恭敬。

机缘巧合，李海白竟然也入住这家客栈，见到左玄，他有些错愕：“师弟快免礼！”

“师兄也是来参加交易小会的么？”

“不错，想来你也是冲着交易小会来的。”

“我与钱师兄共同前来，他此时正在房内，要不……”

左玄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那……这就不必了，夜深了，师弟还是早些歇息，我便不打搅了。”

李海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匆匆告辞离去。

对于左玄，他始终存着一丝芥蒂，如今见他成为内门弟子，更觉心中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