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之后，萧凛先重新回到了八方殿。

殿内的人不多，只有耶律洪基和耶律苏我两姐弟，还有两名老宫人，这伺候着两人喝酒。

“哈哈哈哈，皇姐，朕没有说错吧。这小子果然回来了。”醉眼斜睨的耶律洪基看着去而复返的萧凛先，不由得哈哈大笑。

萧凛先则是一脸尴尬和惶恐地看着耶律苏我。

“看甚子，倒酒！”耶律苏我指着面前的酒坛，面上无悲无喜。

于是萧凛先乖乖地接过酒坛，开始给耶律苏我和耶律洪基倒酒。

酒一杯接一杯地被饮下，饮酒的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流动。

至于那两个伺候酒局的老宫人，在萧凛先接过酒坛之后不久，就已经消失在殿中了。

萧凛先离开皇宫的时候，不过是上午，此刻天已经黑了，宫人不知道何时在大殿点起了炭盆，整个殿中十分温暖。

殿内的空气温暖且沉闷，好似雨季来临前的热带雨林。

抱着酒坛的萧凛先已经站了不下一个半时辰，而他手中一斤重的酒坛，已经空了一个，剩下的一个，也快见底了。

看着殿中的空酒坛子，萧凛先不由得触目惊心。

不是，你们这是把酒当水喝吗？今天耶律洪基他们喝的都是他弄出来的三盏不过岗，虽然达不到后世的白酒的度数，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萧凛先面带惊恐的算了算，他们两人差不多喝了快十斤酒了，而且按照这个情形来看，似乎他们还准备继续喝下去。

萧凛先本想科普下过度饮酒的危害，但是仔细想想，耶律苏我这幅模样可能跟自己那首摸鱼儿有关，于是萧凛先也谨慎得不敢开口。

“酒来——”耶律洪基呼唤着萧凛先，让他继续倒酒。

“圣人，酒已经不多了。”萧凛先苦笑着说。

再这么喝下去，耶律洪基可能就真的一命呜呼了，虽然让辽国皇帝死掉引发辽国内乱也符合萧凛先的计划，但是如果是喝了他的酒才死的，他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将来如果谁继位，都不会介意用自己的人头作为安定政局的工具。

当然，萧凛先自己似乎隐隐也不希望这位一直对自己很和蔼的便宜姑父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隐藏得很深，萧凛先自己都觉得荒谬。

“哈哈哈，个小狐狸，叫朕姑父。”耶律洪基哈哈大笑，似乎看穿了萧凛先的小心思。

“若不是撒葛只已经嫁人，纠里尚在襁褓，朕真有心将女儿嫁给你，结果被皇姐抢了先。”耶律洪基目光在萧凛先和耶律苏我之间来回扫视，若有深意。

“我已经有些后悔了。”耶律苏我抬起头来，看着萧凛先。

“哈哈哈，好个小子，把你家未来丈母娘气成这样，还不过去赔礼道歉？”耶律洪基拍了拍他的肩头，好似姑父鼓励自家子侄一般。

“小子无状，徒惹姨母伤心，还望姨母恕罪。”萧凛先对着耶律苏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他是真心实意的。

不是因为她玉阳公主的身份。

他所道歉的，只是一个被他用言语刺激，想起了伤心往事然后买醉的女人。

向一个被自己揭开伤疤的可怜人道歉，乃是一个受过教育且有一定素养的人的基本道德。

这也是他自己引以为豪，觉得自己区别于这帮土著的地方。

如果连自己后世所受到的教养都失去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和这帮辽人是不一样的。

耶律苏我没有说话，而是直直地看着萧凛先的脸，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子，汝是不是以为老身被吾言语所伤，故此上午才逃走？”

“姨母恕罪。”

“区区一首词而已，老身岂能为其所动？汝也太小看吾了！”耶律苏我恨恨出声。

一瞬间，萧凛先眼前的玉阳公主变了，从一个谨小慎微面无表情的寡妇，变得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用一句星爷的台词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