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冬天向来比南方来的早,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将整个书山都染白了。
圣子峰小竹屋里,二月依靠在床头,窗户微微开着,二月眼神朦胧地看着窗外一眼望不到头的白雪,她记得,少爷就是这种天离开的,算着日子,也已经两年了。
外面一群新入学的学子欢快的打着雪仗,他们离得有些远,似乎是不敢吵到小竹屋里的师姐。
不知过了多久,一身白袍的礼正出现在了视线中,他先是让空地上吵闹的学生离开,然后慢步走进了小竹屋。
看到二月脸色苍白地看着窗外,礼正重重叹了口气,上前一边关上窗户,一边说道:“身上本来就有寒病,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身子现在吹不得寒风。”
二月没有说话。
身上的寒病是二月的娘还没去世那会儿落下的,那时二月的身子骨弱,为了买药救娘,二月只能在大冬天帮人洗衣服挣钱,用的都是冷水,炭火要钱,家里用不起,所以病根是那时留下的。只是后来被苏生带到了苏府,每每到冬天,苏生都会让把二月喊到有地暖的屋子里过夜,所以那会儿,二月身上的寒病并没有浮现。
一直到苏生离开后,二月身上的寒病才发作了,由于寒病已经深入骨髓,礼正也只能用灵气暂时压制住寒病,至于病根则无法彻底治愈,只能慢慢调养。
礼正在一旁坐了下来,平淡说道:“苏家人都已经下山了,就剩你一个还在压制着境界不肯走,山上冷,你要是去苏家,对你的身体会好一些。”
二月摇摇头道:“少爷说过,让我在这里等他。”
礼正似乎早就料到二月会这么回答,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继续说道:“住在青阳宫会比住在这里暖和一点,你还是去那里住吧,也不会有人打扰。”
“那里住着身上暖,这里住着心暖,还是住在这里更舒服些。”
“罢了,我去看看他走到哪里了。”
二月脸上有了些表情。
礼正觉察到之后,立马说道:“放心,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二月嘴唇轻启道:“谢谢老师。”
礼正打开门走了出去,嘴里一边念叨着:“我算什么老师啊,说的话又不中用,还不如那小子的一句‘等我回来’。”
抱怨归抱怨,礼正出门的时候还是运行了灵气,没让外面的寒风吹进屋里。
一步跨出百丈,礼正落在青阳宫宫顶,发出一个类似口哨的声音,不多一会儿,一只世间凡人从未见过的雪白隼鹰落在了礼正肩上。
礼正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纸条,手指在空中比划一阵后,将纸条绑在了雪白隼鹰的小腿上。
礼正小声言语几句,那雪白隼鹰就像是开了灵识一般,点了点头,然后一路往南飞去了。
做完这些,礼正望着白皑皑的积雪,自言自语道:“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呐。”
……
在圣贤书馆踏踏实实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要不是被王淳风叫醒,苏生一时半会儿还真醒不过来。
为母亲报仇心魔去除后,苏生的境界也终于突破到了一级大夫境界,如果说学士境可以用‘大开大合’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么大夫境界反而讲究的是‘臻于细微’。
所以,大夫境界的修行者一般情况下很少出手,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天地元气。在这之前,文道修行者们将这一过程称为“造势!”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日王淳风出现在陈家时,那位灰衣老者不敢再出手的原因。
因为灰衣老者很清楚,王淳风的‘势’比他强!而且不止强半点!
洗漱完之后,两个年纪小的书童端上了饭菜,只是一盘包子,一叠酸菜,还有一碗热粥而已,但苏生却觉得异常可口。
很快吃完后,苏生问道:“怎么不见夫子?”
“爷爷并不常在这,我也很难碰到,不过既然昨日爷爷答应和你下棋,那么晚上应该会回来。”
苏生点了点头。
王淳风吃完,将碗筷叠好,两个书童很快将饭菜撤了去。
“休息了一晚上,现在可有精力?”王淳风问道。
“有的。”
“那我带你在书院四处转转?”
“好。”
两人并肩出门,走过小溪石桥,王淳风带着苏生依次参观了书院里的学堂、讲堂、论堂、还有学子们住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