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洛娜的叙述后,普罗德斯达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在遇到克拉丽丝·方之后,他就有了新的人生方向——照顾其他变种人安稳地生活在社会中。既然变种人地下党的目标与自己的想法一致并契合,而且并不从属于神盾局,洛娜有权隐瞒地下党成员的身份,那么加入进来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这次来之前可绝对没想到你们有如此强大的背景,不过这也令我踏实了不少,我现在可以安心回夜总会了。”与安吉拉和洛娜交换联系方式后,普罗德斯达却准备要先行离开。
“咦?斯托克斯不是说了放你一晚上假吗?”洛娜还想趁着闲暇与普罗德斯达多聊一会儿。
“事实上——我打算等克拉丽丝出来后就离开这座城市,与这里的黑帮断绝关系。”普罗德斯达的神情提示着他对此已经下了决心。
“那帮小孩儿推断得果然没错,”安吉拉微笑着回应,“你参与到斯托克斯帮派的事务中,只是出于对他的报答。”
“看来我平时没有白白照顾他们。”普罗德斯达也笑了笑,果然他对那些孩子也多少有些感情,“没错,如果不是斯托克斯带我来到纽约,我也不会遇到克拉丽丝。他这段日子的生意非常繁忙,我现在多尽力一些,要求退出时他应该也会少难为我一些。另一个让我感觉我还有救的原因是,斯托克斯从来不碰毒品,做的是纯粹的军火贸易,和美国政府没多大区别……真是讽刺,亏我以前还以为自己是正义之士,举报军队和政府的不轨行为。到头来,我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离开之前听我讲一个故事吧!”安吉拉看到普罗德斯达略微苦闷的面容,尝试着用自己的领悟加以开解,“有一个在沙滩上玩耍的小男孩,他的脑袋被顽皮的海鸟蛰了一下。他抱着脑袋、忍着疼痛,发誓自己以后再遇到这种鸟类,要么驱赶它们要么远离它们。为了让自己更好地长点记性,他决定用沙子捏出那只鸟的形状。沙子非常松软,被捏成一块后也不断簌簌而落。小男孩只好用尽力气握紧手里的沙子使其成形,双手变得又痛又肿,却仍不肯松开。直到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他却满眼尽是欢喜——他此时的脑子里只剩下那只鸟儿的形状,面前的沙雕也完美符合它的形状,他觉得自己制作的艺术品简直棒极了!”
“奇怪,他为什么会产生把啄了他一口的鸟做成雕塑的冲动?”洛娜应和着安吉拉的话问道。
“因为——那只鸟实在是太漂亮了呀!”
“我听明白你的故事了,安吉拉。”普罗德斯达闭上眼睛沉思了一秒,“我就是那个无论多疼,都执拗地想要记住的小男孩。”
“而你的那只鸟,就是白头海雕,爱国者先生,它啄你的那一口显然非常重。”安吉拉笑着颔首。
“所以人们说,爱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重。”普罗德斯达仰首长叹了一声。
“约翰,所谓喜欢和讨厌,爱和恨,其实都是一个概念,都是在心里执意地把事情描绘出来。花在上面的精力越多,也就越来越习惯于勾描它的笔法,最后思想或行为总会有意无意地顺应这些习惯。如果一个人总是刻画他讨厌的东西,那么他在自己的人生画布上所绘制的图案,自然会或多或少地变成他所讨厌的样子。你若是想改变这个国家肮脏的一面,起码先要选择不去成为那一面,不是吗?所以——”
“放下厌恶与恨的执念……”普罗德斯达打断了安吉拉的话,语气平缓地说道,“我也知道,那些在村庄和城市滥杀无辜的人,和包庇他们的上级,也是放大了心中的恨意。我若也抱着对他们的仇恨不放,终会与他们成为一类人。阿帕切的先哲们教过我们很多类似的智慧。但即使迷途知返,却也是难上加难。”
“你可以先试着在心中描绘祖国美好的一面,”安吉拉接着给出建议,“你会发现比起念想着那些令人生厌的事,这么做会容易许多。毕竟大部分情况下人们的生活确实安然而美好,是我们太过习以为常而忽视了。”
“我会的……安吉拉,洛娜,非常感谢你们!我先告辞了,关于解救克拉丽丝的计划,请随时找我商议,再见!”普罗德斯达郑重地向二人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礼品店。
“不,他不会的……起码在救出克拉丽丝前不会。”洛娜注意到普罗德斯达走之前的笑容有些勉强,又将头靠在了安吉拉肩上,就像他上门拜访她们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