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关为比武见真章,方式为车轮战,战胜五名便可直接取胜,不得使用暗器,兵器不限,点到为止。”镜竺宣布了规则便退了出去。
“银环宫凭澜,对阵花部护红。”绮箩已大声宣布道。
灵烟一怔,且不论凭澜排在第一位,还直接对阵蓄花统领的花部属下,不由得为她捏了把汗。将近二十天,月惜迟对这个凭澜也算是印象极深,从她第一天的崭露头角,到第三关命悬一线,可谓跌宕起伏。若不是她惩罚了那日轻功比试却暗下杀手的门人,恐怕这个凭澜现在就站不到此处了。
二人已站至了广场中央,相互行过礼。只见剑光一闪,护红驱剑先发招,直击凭澜面门,凭澜长剑格挡却退后了几步,对方的武功明显在她之上,但她并没有胆怯,按照灵烟教授的借力打力把对方的隐隐剑气驳了回去。一招一式井然有序,护红使出“春江花月夜”,凭澜也使出“惊风七式”回击,一来二去,大家都目不转睛,却不见这两人分出胜负。
“春江花月夜”乃危月宫第一剑法,易学难精,而且依托在内力之上,危月宫内真正能用好这套剑法的人并不多。
灵烟松了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护红的“春江花月夜”尚不纯熟,且需要借助一定的内力,与只有外功对抗她的凭澜而言,时间越长对凭澜越有利。
可就在这时,护红使出望月式“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四霰”,抬足一跃,随即挽出一道剑花,速度之快教凭澜还手无力,眼见剑锋就要划破她的肌肤,情急之下,凭澜一个乱步,护红一惊,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只见她似蛇行一般游绕到她面前,直接一掌将她击在了地上,随后长剑一指,胜负已分。
凭澜松了一口气,心想:“真费劲。”随即看了一眼灵烟,正好与她对视上,可灵烟面无波澜,让她略有点失望。
灵烟目光呆滞,怔在了椅子上,暗自惊道:“这不是危月宫的武功。”
月惜迟品着茶,嘴角上扬,似乎在说给灵烟听:“这个凭澜还真有点意思。”灵烟惊觉回神,一笑以示回应。
之后上来的三人也迅速败下了阵,灵烟教授的方法果有奇效,还剩最后一个,凭澜渐渐有点体力不支,喘着粗气。
“还剩一个,只要打赢了这个,我便可以翻身。”她这样告诉自己。
“风部华浓对阵银环宫凭澜。”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屏息,据说华浓天资聪颖,得到过凝风的点拨,灵烟也回忆到这个华浓便是那日答对了八副药材的能人。现下她们都迫切想看凭澜能否赢下这一场,成为新的一位碎河院入住者。
只见华浓手提长剑,行过礼之后,并没有先发招。倒是凭澜看她无意先出手,率先长剑直驱,剑尖近在咫尺,华浓闭眼,只一招,凭澜便倒在了地上,长剑抵喉。众人惊呼,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为凭澜的功亏一篑而忿忿不平,大家交头接耳,顿时热闹了起来。
华浓只用了“惊风”的最后一式“林暗草惊风”便分了胜负。灵烟将此招教了很多遍给凭澜,她都领悟不到其精妙,这个华浓使的得心应手,是凭澜所不及的,赢的名正言顺,灵烟也不由得眼里生出赞赏。
月惜迟拈起了一颗龙眼,并没有打算剥开,稍一发力,龙眼顷刻向华浓疾飞去。华浓闻风而动,剑光一闪,龙眼劈开了两半,令人惊叹的是,肉与核分离开来,核却没有裂开,又径直朝月惜迟飞去。
绮箩眼疾手快,短剑出鞘,将核劈成了两瓣,随即怒斥道:“放肆!”
华浓急忙跪在地上,却没有辩解。月惜迟缓缓站起了身子,看着她没有被绮箩的喝声吓住,眼神亮了起来,说:“不用比了,就你了。”又端详着她,眉头轻蹙道:“你脖子上是何物?胎记?”
华浓点头默认。
“你可知在行动中被人辨识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么?”
华浓嘴角上扬,略有不屑地回答道:“那他很不幸。”
月惜迟也邪邪一笑,道:“很好。不日后罗刹会带你去见宫主。”随即回身欲离去。
只见灵烟起身唤住了她:“少宫主。”月惜迟侧身疑惑地看着她。
“凭澜打赢了四个。”
月惜迟眼角瞥了凭澜一眼,道:“但她最后输了。”
这时,凭澜壮起胆子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车轮战本就不公平,我在已耗费诸多体力的情况下迎战第一轮出战的她,难免力不从心。即便我赢了,但我身后还有十数名姐妹连展露自己身手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比试方式本就有失偏颇!”
一口气说完的凭澜满脸通红,大脑已嗡嗡作响,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胆子说出这番话,若惹恼了月惜迟,恐怕她进的不是“断十三”,而是坟墓了。
灵烟惊讶地看向她,又偷偷瞄着月惜迟的脸色,她本想替凭澜讨份差事,可如今这般,她哪里还敢开口。
月惜迟转过身来正眼瞧着她,凭澜急忙将头垂低。月惜迟突然嗤笑一声,道:“有失偏颇?待你踏出危月宫,你指望那些人与你好言好语的单打独斗么?打不过,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断十三’里都是危月宫精挑细选的强者,不仅在你们之中脱颖而出,还得到了罗刹与宫主的首肯,你现下连几个人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与我理论!”
月惜迟并未用过重的语气,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凭澜看向灵烟,灵烟回视着她,但眼神却冷漠至极,她还不想为了一个被少宫主否认的门人而惹祸上身,更何况她总觉着这人有其他意图。
月惜迟仔细打量了凭澜一番,漫步至她面前,悠悠道:“你叫什么名字?”
灵烟随即看向凭澜,又转眼看向了月惜迟,她不明白月惜迟这样问是何用意。凭澜眼神满是疑惑,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我就叫凭澜。”
月惜迟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神却在四面游离,把玩着手中的镂空白檀扇,一开一合,才问道:“叶山隐,可是你的…‘父亲’?”月惜迟斟酌再三,还是用了这两个字眼。
叶山隐的妻子原是青楼歌女,因长相貌美被叶山隐看上赎了回谷娶做妻子,却不料她私底下还和以前的一位富家公子有染,直到两年前才发现他们私通的书信,得知自己视作掌上明珠的爱女是他们苟且下的杰作。于是便手刃了其母亲,还去到苏州杀了那位“奸夫”,这件事至今都被江湖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至于这个女儿,没人知道她的下场。
灵烟心中一凛,当下便看向凭澜,暗道:“她是叶山隐的女儿?!难怪总觉着她不对劲,她刚刚那招轻功使得那么游刃有余,若这样想,就能解释得通了,步伐随性又不失章法,应当就是尽息谷的‘斗折蛇行。”
凭澜眼神暗了下来,萎靡地跪坐在地上,没有回答。
月惜迟瞧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了个七八分,于是转身,声音响起:“跟我回毕月殿。”灵烟五味杂陈地看了凭澜一眼,随即跟在月惜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