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潜点头,季明昭便回道:“在路上听单二哥提过一嘴,但我并未细问。”
这时季时潜长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东海三奇’的父亲遗步山人,是个隐者,不理会江湖,好游历山水,尤其钟情于地经图志,是个著有许多游记的名家,我早年与他在东海对弈过几回,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但最近不知从哪传出,他所著的游记当中,有一本记载着数百年前‘安史之乱’时,数多避难者遭山崩遇难的地点。”
季明昭聚神听着,待父亲歇了口气,便问道:“那这与宝藏...”
“传说那些遇难者,均是皇亲贵胄与显赫的世家子弟,以及一些遭逐杀的名门帮派的侠士。”季时潜打断道。
“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正因为埋了这些人,所以那个地方,也许掩埋着一些金银珠宝,神兵利器乃至武功秘籍。”季明昭恍然大悟道。
“对。”季时潜点头道。
“可...既然是传言,那这个传言是谁传出来的呢?这个人,定然是瞧见过这本游记,才有此言论。他既然知道了这个地点,为何不自己去寻宝藏,反而弄得天下皆知。”季明昭疑惑道。
季时潜嘴角翘起,对儿子投去了赞赏的目光,随后又重叹了一口气,缓缓落座,说道:“为父也是这么想的。只怕是有人居心叵测,欲用一个莫须有的事情,搅乱江湖的安宁。”
“大哥!”这时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轻快地蹦了过来。她身着白底绡花的留仙裙,乌黑的头发,绾着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蹦过来的时候流苏摇摇曳曳的,甚是可爱。白净的脸庞,双眉修长如画,眼眸如星,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十足的美人胚子。
季明昭用手刮她的鼻尖,宠溺道:“又从哪蹦回来啊,一鼻子的灰。”这便是季家的幺妹,季无争。
季无争伸出舌头做出了一个鬼表情,“从似锦庄过来呀。”
似锦庄里种植了一片花海,季无争酷爱栽花,庄里种植的名花达百多种。每次看到繁华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的时候就成就满满,不过这一切的缘由也是因为她从未踏出过季府,只能寄心于其他事物。
季明昭看到眼前这个小女孩俏皮的样子不自禁地摸摸她的头,母亲生下她不到两年便去世,所以他对这个妹妹格外疼爱。
“这件事,先按兵不动,瞧瞧其他的世家门派有何举动,咱们再做打算。”季时潜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但却是对着季明昭说着未完的话。
“什么按兵不动,你们在说什么?”季无争看着左右两人,眨眨眼睛问道。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季明昭佯装严肃地回道。
季无争小嘴一噘,不满了起来:“就知道拿我是小孩子的话来搪塞我。”
季明昭看到妹妹气鼓鼓的腮帮子,好笑地捏捏她的脸,急忙转移话题:“你二哥要成亲了,马上有个嫂嫂陪你了。”
季无争忽然垂头叹了口气,哥哥成亲自然是开心的,可是不知怎的她对那个嫂嫂却喜欢不起来,她用软软的声音小声对季明昭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嫂嫂。”
季明昭一愣,问道:“为何?你都没有见过她。”
“但他们说她是个凶婆娘。”季无争无辜道。
“扑哧”一声季明昭笑了出来,父亲却传来了严厉的声音:“他们是谁?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真是没规矩!”季时潜吼着,眼神却瞪向了一旁发笑的仆人们。
“无争妹妹,你跑那么快,也不顾顾我。”这时一名男子捧着好几盆花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找了个角落把花盆放下,瞧见季明昭,骤然欣喜地问道:“季大哥,你何时回来的?!”
“刚到。”季明昭面无表情,打量着他。
半年前这名叫白穆之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季家,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义妹韩荇,自称是与韩荇在都江堰相识,痴迷于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紧随其后,形影不离。韩荇回到季家之后,他便赖着不走,也时常帮季家做杂活,父亲也没有多说,他愿留下便留下,无非是多张嘴用膳。自己也查过他的底细,试探过,比划过武功,武功不俗,但是看不出路数,称师从某个世外高人,因高人隐居不肯透露姓名,如此也不好再追问。他把雍也庄打理的井井有条,季家上下对他称赞有嘉,但越是如此,季明昭对他越起疑。
“白大哥你捧几盆花都这么磨蹭,被荇儿姐姐知道又该说你吃软饭了。”季无争小嘴嘟哝道。
“还不是因为怕把你的宝贝茶花摔坏了。”白穆之没好气道。
“争儿,你弄那么多花过来做什么?”季时潜问道。
“这不是因为二哥要成亲了嘛,要把喜堂打扮的好看些。”季无争欢喜道,即使她不喜欢那个即将成为她嫂嫂的女人,但亲哥哥的婚宴,她还是不觉上心起来。
季时潜听到这些陷入了深思,漓渊阁是想把陶卿云许配给季明昭,但陶卿云从小娇生惯养,性格跋扈,而自己的长子倨傲且不喜任人摆布,二人性格犯冲,长此以往若伤了情分,对两家都不利,如此一来,联姻之任就只能落到自己的次子身上。漓渊阁阁主陶悫是前武林盟主,即便退位了,漓渊阁的能力都不可小觑,他想登上盟主之位,就只有借助漓渊阁的势力。
“父亲,你怎么了。”季明昭察觉到了父亲的失神。
“噢,没什么,在想你弟弟的婚事。”
季明昭看了看父亲,欲言又止,却没有做多余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