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落音谷,危月宫。
落音谷水天一色,山川树木星罗棋布,笼罩在一层缭绕起伏的云烟中,危月宫虽坐落于落音谷内,却屹立此处近百年,早已与其融为一体,宫内亭台楼阁飞檐斗角,繁花似锦,光怪陆离,当真如陶潜笔下的世外仙境。
侧方有着一个不足危月宫十分之一大小的宫宇名为攀月宫,一条二里长的石板道衔接着危月宫的侧门,里头皆为男子,由危月宫四大高手“修罗鬼魅”中的大哥修罹掌管,现任宫主继任之后便下令男子们不得随意进出危月宫,只因防范男女生情,有了情爱,便会失了仇恨。
“宫主,人带来了。”出声的是危月宫宫主月心的心腹,瑶知。
泠月阁里,月心正在赏着墙上刚挂上去的金辰堂呈献的《唐宫仕女图》,自从带领危月宫重回盛势之后,她也每日百无聊赖开始醉心于这些事物之上,竟有一丝体会当年兄长的心境了。她眼睛微眯,眼珠一直在画上游离,仿佛忘记了身旁的瑶知还在等她答复。
良久,拿起了桌案上早已沏好的“独山云雾”,抿了一口,道:“迟儿在哪?”瑶知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侍女。
“少宫主在墨鲤池。”侍女会意。
“把人带去。”月心始终没有向跪在地上绑着绳子且蒙着双眼的两名男子瞥一眼。
墨鲤池旁,月惜迟赤着脚危倚在扶栏上,和风扬起柔发,显现出柔美的轮廓,螓首蛾眉,肤若凝脂,身上裹着银灰色罗衫,外头只披了一层雪白轻纱,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月光般轻泻于地,挽迤二尺有余,头发未做任何装饰,可即便如此便已宛若天人。
她看着百鲤抢食的画面,手却摩挲着旁边石盘里那些刚铸造出来的银针的花纹,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一旁身着劲装的女子看向了月惜迟身旁的两名贴身侍女,紧张到不敢随意作答。但那两名侍女却视若无睹般没有任何表情,得不到回应的她将头埋低,吞吐道:“他们...他们还说您华而不实,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月惜迟游离在银针上的手指僵住了一刹,她忽然一笑,又骤然变色,头微侧听到一旁细微的响动,大袖一甩,刷刷数根银针刺向了一旁正在下落的树叶。
一旁的劲装女子僵在原地,数根银针从她眼前略过,只差毫厘便全插入她的脑门,她手足不自主地颤抖,额角的汗珠已挂到了眼角,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动弹。
月惜迟看到她的模样笑了出来,慵懒地靠回扶栏上,看向了她的贴身侍女,说道:“绮箩,你说。”
绮箩看向了早已飘落在地的枯叶,枯叶上穿过的针眼似早已愈合了般不见了踪影,树干上的针眼却又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会心一笑,脸上一副鄙夷的表情说着:“少宫主亲创的‘独步春’用寒铁铸造,巧匠神工,他们那样的粗鄙之人,怎会理解此暗器的精妙之处。”
“少宫主,宫主让带来了两个人。”久候多时的门人瞧着意犹未尽的少主,不得不壮着胆子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月惜迟正了身子,轻“嗯”了一声便走向了墨鲤池旁的观鲤亭,经过绮箩时轻声说了句:“这样不会说话的蠢东西,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观鲤亭设计独到,脚下便是大理最好的匠人精心烧制的青色琉璃,采用硬度最高的制品,身处亭中也能观赏到百鲤争游的画面。
亭中安放着一把镂空金漆雕花扶手椅,月惜迟倚靠了上去,此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只白狐,跃到了月惜迟的膝上,看着面前两人,颤栗了起来,似乎很怕生,月惜迟轻笑一声,轻柔地抚摸着它的毛。
少顷,从泠月阁出来的门人将之前两名蒙眼男子押跪在了月惜迟面前,眼前的黑布取下,印入他们眼帘的是倚靠在椅子上的白衣女子。琉璃的反光让玉足看起来芙蓉出水般,阳光斜照下女子的容颜更是惊为天人,两名男子不禁感叹到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睛挖掉。”此时出声的是月惜迟的另一名贴身侍女镜竺。
这时两名男子才恍然大悟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月惜迟没有看他们,继续顺着白狐的毛。
两名男子面面相觑,腰板挺直,不做回答。没有得到回应的月惜迟似乎也不恼,换了个姿势,身体重心斜靠在椅背上,手扶着额,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两人。
“这样,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我向你们提一个问题,后答或者不答的人,我就割他一根手指,若是你们二位都不答,就一起割,十个指头割完了,若还可以缄口不言,我就放你们出去。”月惜迟语气轻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