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台榭,穿过回廊。
但见安府翠色掩映、小桥流水,并且楹联、碑刻作品纷落其中,很多还是出自安卓泰自己的手笔,意境十分高雅。
当两人穿过,一片假山后,前面出现了一块大的水域,水域呈不规则状,并有一块突出部,工匠在这突出部临水建起了台阁。
现在台阁中,一个快接近五十岁的男人,正待抚琴或研究对弈,看到两人向内院中行来,便好奇道:“六福,你身后是何人啊?”
六福停下脚步道:“回老爷话,这位公子是小姐的朋友。”
“朋友?难得出现一位异性朋友啊!”安卓泰摇着头微笑道。
与此同时,六福则在旁边催促陈让,这是我家老爷,随国右丞相安丞相,还不赶快行礼。
陈让小声嘀咕了一句行礼?哦!然后马上高声道:“小民东园,见过安丞相。”
“放肆,还不赶快跪下拜见!”六福急眼了道。
陈让只看了他一眼,便冲安卓泰道:“奥,今日安丞相并未着朝服或公服,也并非是巡检考核地方,小民可不行跪拜之礼。”
“哦?”听他这么一说,安卓泰开始留意远处这个少年了。《随律》中确实有这么一条,但如今还有哪个年轻人会关注这。
大部分人都只关心武道修为,对家国治理则表现的索然无味。所以安卓泰,也对陈让提起了点兴趣,接着道:“说的没错,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结识小女的?”
陈让也是之前闲来无事,将《随律》中关于平民见官的礼仪扫了一遍,以免在江中城里坏了规矩,给涂家再惹麻烦。
他现在哪有心情闲聊天啊!不跪拜,也是想省点时间,不承想反而弄巧成拙了。
“嗯,小民在绸缎庄与安小姐相识,随后又见过几面,我们是一见如故,所以安小姐让我有事就来安府找她。”陈让一股脑儿说了一大堆,中心意思是求放过,别再问了。
可是陈让却不想想,安卓泰的女儿,六百年不结识一个男的,你一个平常百姓,然后你俩就一见如故,糊弄鬼呢?更何况是安卓泰。
安卓泰更不能随便放他过去,然后道:“六福,你去把小姐叫到这里来。嗯…”回想了一下陈让叫什么“东园,你过来坐吧!我们就在这等慧儿。”
陈让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走近台阁一看,其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书有水憩阁三个大字。
来到安卓泰近前,陈让又深揖了一躬,安卓泰也没有摆架子,跟陈让拉起了家常,问问他哪里人氏,是干什么的?但陈让,只围绕荆湘会馆回答。
期间,安卓泰还有意安排丫鬟为陈让上茶,说实在的,这些丫鬟长得都挺水灵,跟杏儿有的一比,似乎安卓泰就是想看看陈让的反应。
精致的容貌、清新的香气,真有点让陈让不知所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就当陈让扫到棋盘上时,他却陷入了沉思,这又是多么熟悉。
看陈让更着迷于棋盘,安卓泰无意道:“对弈棋感兴趣?”
“就是看着有熟悉感。”陈让收回思绪道。
“陪老夫摆摆,这段残局如何?”安卓泰似来了兴趣似的道。
陈让一点也不惧的走向棋盘旁道:“可以啊!”
来到棋盘前,一眼就可看出,黑棋处于劣势,可陈让偏偏执黑。
目前,黑棋有一片即将被围,同时,还有部分白子冲进了己方阵地,抢占了要津,形式很不乐观。
正所谓,“精华已竭多堪弃,劳逸攸关少亦图”。
明眼人都能看出,即将被围的这些黑子,已经没有多少价值,按照棋理这就是弃子,哪怕是很肉疼。
而对于进入己方的白子,那是双方都必须要争的。
从黑棋的角度来说,观键要看陈让选择封,还是点。
封就是尖顶、并靠,先将这些白子控制起来,然后再打吃;点,就有些飘逸了,直插这些白棋的补给线,切断其前后联系,最后令其成为死子。
道理谁都懂,当然也得是对弈中的高手,肯定不会是泛泛之辈,不然你也看不出这门道儿。但难点在于如何落子,那就更考验弈者的实力与应变能力啦!
因为陈让想打吃突出部的白子,白棋绝不会坐以待毙,而且若陈让一招不慎,还可能让这部分白子越做越厚。
所以陈让思索很久,看得安卓泰都觉得,可能是自己难为这个孩子了,竟无意地笑了几次。
又过了片刻,陈让才将一枚黑子,很郑重地放到了那些即将被围的黑子里,做出要跑的架势。
安卓泰一看,心道这小子棋艺一般啊。
之前,安卓泰并不急着围定这片黑子,就是故意给对手留出余地,一旦你不愿放弃这片棋子,你就得多投入,才能做活这片黑子。
可是关键节点均被白棋占据,完全卡住了这片黑子的脖子,所以陈让投进的黑子越多,将来被围死的也就越多。
虽然陈让现在不是要做活,只是想跑,但那也是徒劳。因此,安卓泰很不以为然的长了一手,封堵它要逃跑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