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在他心里,他认为香怡一直还活着——是在他的心里还一直活蹦乱跳的——而不是死了,就葬身于此处不远的那个小坟堆里。手里拿着他爸爸给他的,据说是香怡最后在世时,让其转交给他的一个小香包和一纸书信。那香包是香怡的贴身之物,这智谞是认得的;而那书信上也就写了一句话,‘记得你答应过你的小怡的事情’。手里轻轻的抚摸着那香包,眼中看着那行字,智谞的手在抖,而他眼中的泪水已经在几年后的现在,重新溢满了眼眶。他还能完成当年的那个不算是许诺要完成的承诺吗?他是真的不知道,反正他的心已经随着香怡的离世而死了!
来时因情而速急,去时却是因心而缓。或许是回家勾起了香怡已亡故的事实;或许是去时看着香怡生前所贴身携带的香包心里很是痛闷;又或许是心中计划已定,要离开教廷而云游四方:回归教廷总部的智谞走的很慢——却不是在欣赏各个城市的风土人情,而是一种意识空泛、脑中空空,心底深处偶尔泛起沉痛的无意识而行。或许以后他云游四方时,就是如此的状态,只不过并不如现在、如他父母所想的这种,在人来人往的人迹稠密处云游,而是更偏重于极为广阔的山间自然中。
在智谞的意识里,藉由那种避世心态而产生的想法,就是尽量的不和人接触、尽量的不在红尘杂事中露身。而他对其爸爸所说的‘云游’之后并没有想过的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他确实是没有想过,可这其实是根本就没必要去想!转悠累了就休息,可这‘休息’,无非是陪着他的长辈们在小村庄里种种地、闲散的生活。他认为他的今生就是这样度过、也应该就是这样度过,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可能——这!他是真正的没有想过。
不知在这大街上走了多久,没有感到累,却是觉得嘴里有点苦、有点渴。稀里糊涂的买了两个水果,可吃完后,水果的甜性却是让喉咙更是干渴、难受。下意识的走入一间茶楼,一眼扫视,就找到了一个最是清净的位置,落座、待伙计讨好似的赶紧上了一壶茶及几样茶点之后,智谞依旧是目中空空的开始品喝了起来。茶楼临街,临近茶楼靠街面处的座位早已被他人占据,智谞所选的座位无疑最是靠里、也是最为‘阴暗’的一处。可以说,此时茶楼中的空位,也就全在他与其他茶客之间、全在他的周围。
几杯茶下肚,原本意识缺缺却被几杯茶之后嘴里及咽喉的舒服唤醒了过来,继而愈发的开始品味这茶中的味道,不过却是引来他的忽而一苦笑。他想到,都说世间之事就如这杯中的茶水,淡淡而苦涩,可苦涩之后所迎来的必定是甘甜的舒怡!此时的这茶确实是如此,可造成他心里真正的苦涩之后,又怎么还能迎来那‘必定’的‘甘甜舒怡’?倒是这‘茶’之后的‘茶香’常在,可这‘茶香’又总是让人回味起那‘苦涩’,因这‘苦涩’让他无尽回味‘茶香’的同时,却是又忘却了世间的‘味道’。茶就是茶、人就是人、他也就是他——同!却也完全的不同。
“老二,老大没有生我的气吧?”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坐于智谞边上的两位茶客中,一位向着另一位关切的问道。那‘老二’对着那人道:“十七,你也太没一点正行了吧?任务通知都已经发给你了,可你呢?什么时候了,还和你那姘头厮混!哼!好在当时老大问及你时,我给你圆了谎,否则这回你小子的麻烦可就大发了!早知道你这德性一直未改,我当初就不应该招你来!你看看,这次执行任务的我们其他七个人都到齐了,可就独独缺你一位,要是这次的任务因你而失败,看我以后还理你!”
那‘十七’一脸赔笑兼讨好的连连点头、倒水,随后的他说道:“嘿嘿~~,那小女人你也见过的,这个可与先前的那几个绝对的不同!托火神的福我才能勾搭上的。嘿嘿~~,我们两个是干柴正巧遇到了烈火,可我这‘烈火’要想狠狠的烧一通她那‘干柴’还非得让她找出机会不可。这不也是凑巧了嘛!就在我收到任务的通知时,正好是她有机会的时候,本来我还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可是~~可是~~,嘿嘿~~这不就晚了一天的时间嘛!不过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得了吧!你凭什么保证?美人一来,你照样是把任何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就你这德性——我还不知道?”“嘿嘿~~,我就知道还是二哥最了解我,我就知道还是二哥对我最好!嘿嘿~~,赶明儿个,我也想办法给二哥弄个‘姘头’来,让二哥也爽个透顶!”“得了吧你!我可不像你!我有一个就知足了。其他的我也懒得沾,太容易惹麻烦!”对于这十七的蛊惑,那老二撇着嘴道。
这二位本身距离智谞就不远,加之智谞的意识正好处于清醒状态,那二位的谈话,虽说声音也是压低了几分,但或许是本性、或许是不太涉及什么重要的秘密,故而声音也不是压得极低、以防他人偷听到。一开始的智谞还真没打算偷听,可当耳中出现了什么‘任务’时,本能的,他开始留意起了这二人的话语。可没成想,听来的,却是红粉出墙的苟且之事,正当智谞打算放弃偷听时,随即响在耳中的话语却是不得不让他再次专心的偷听了起来,甚至还动用了真气——
只听那十七忽然‘嘿嘿’笑着把声音压低向着那老二说道:“二哥,我来迟一步,老大是怎么安排我的?计划又该怎么进行?你跟我说说呗!”那老二的声音还是先前的那般高,他说道:“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同意和你一起来这里喝茶?我这就是要告诉你这些事情!”说到这里,那老二的声音突然压得比之那十七的声音还低几分——正是关键处的此时,智谞本能的把真气运行到了双耳处,以便借助真气能让他更清楚的听清此二人的对话。
那老二道:“据我教探查、推衍得知,光神教有一笔汇总而送往总教的资金抵达这里时,正好是他们必须停留一小段时间的时候,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停留点,也是最适合我们动手的地点。据查,这笔资金算是光神教各处分部一整年全部收入的一半,其中还有大量极为稀罕的宝物。如果我们得手,不仅仅是对光神教的打击,对于我教更进一步的发展各地信仰者更是增添了很大的助力。总教对于我们的指示是‘务必得手,即使不成,也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时那十七一脸鄙视的说道:“切!老是这一句话!我们这么多次的执行任务前,哪一次不是这样指示我们的?我们当然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这时那老二瞪了十七一眼,十七的神情变乖巧之后,老二接着道:“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那老二和十七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任务计划,并且很是关心的提醒了几处十七任务安排中绝对应该注意的问题。那老二跟十七说其的任务安排时,智谞已经听完了他们的任务计划,进而开始在脑中想要不要趁机把他爸爸的辛苦钱变相的重新‘拿’回来。虽说他此时的身份依旧还是光神教的一位工作人员,可他从没当自己是光神教的人,对于光神教的事情他也没心思管。或许是智谞所想的还涉及到了其他附带的问题,正当他还在想时,浑然没有意识到,那老二已经和那十七说完了所有,可却是随后‘发现’了他们不远处还有智谞这个‘旁听者’。
不确定智谞偷没偷听他们谈话的这时,那老二忽然声音稍微的高点的说道:“咦?这是谁掉的钱?”可这时的智谞压根就还没回过神来。在那老二想来,若是此时的智谞还在偷听他们的谈话,那么这‘掉地的钱’必定会让智谞回过头来看,可智谞并没有理会。兴许这老二还是个多疑的人,又或许是智谞的犹如压根就没听到他‘掉钱’的话而有丝毫的反应,反而是让这老二生疑。这老二随后又用先前的声音高度,突然说道:“别喝!这里的水有毒!”
这老二说这话时,智谞的意识已经回来,然而意识是回来了,意识回来的他可是真的没有再偷听那二人的话——因为已经不必要了。那老二的声音是被压低了,可兴许是他意识上的问题,最后一个‘毒’字的音还是高了许多,即使智谞不偷听都能清楚的听到了。而这清楚的听到,当然是惹得智谞回过头来看了那老二、十七一眼,智谞的眼中、脸上一片静然,好像他的回头完全是因为那老二的话音高了点的回头,不是其所说的话中意思而回头。到此,这老二终于是放心了!
此处小城市和智谞他们原来的家所在城市的规模差不多,城市直接辐射周边的各个小镇、小村庄的同时,在城市的东南西北四处各有一个用于进出这四个方向上所在城市的传送阵。也就是说,假设你要从这城市的南边通过这传送阵而去往北边的话,那么你现身于城市南边的传送阵后,必须穿城抵达城市最北边的传送阵才行,如此显得通行较为有秩序的同时,也是为了这个城市的繁荣而如此设置。进出这个城市的人或许不好同时留意,但要是有目的的关注,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第二天就是那火神教人的动手之日,已经想好要‘拿’回他爸爸的血汗钱及接受对方‘补偿’的智谞,这一整天都留意着此城光神教分部的情况。可一天看下来,智谞的想法是光神教的资金会不会已经改了时间或是路线?那伙打劫的家伙是不是已经不决定在这儿动手了?在他想来,既然是大量的资金进来,那么定然会有一队光神教的人护其左右才是——可一天的时间中,除了几辆不起眼的马车进出这光神教分部外,任何能引起智谞注意的人都没有,看起来一切和平常完全没有两样。
天黑了!找了个黑暗兼极容易藏身,且最容易看到光神教分部情况的地方,智谞往哪儿一猫就差点睡着,委实是在这平安无事、又万籁静寂的时候最是适合睡觉。时近午夜却是突然的起风了,嘴中嘀咕着、脑中迷糊着的智谞,紧紧的裹了裹身上的衣衫,他已经想就在此处踏踏实实的睡到天亮再说,就算这是为了以后经常于荒山野岭露宿的适应。
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浑然不知,在这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时,才是杀人之最佳时,只有在这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候,才是最适合干那些黑暗的事情。就在智谞迷迷糊糊地的开始放心睡觉时,忽然耳中听到一阵宛如小猫走路的声音。习惯性的微微眯了一眼后,他却是猛的一下清醒了过来——对方的计划真的开始了!
迷糊中所听见的是‘猫声’,但眯起的眼中所见到的则是一闪即逝的人类暗影。既然这些火神教的人已经开始了,那么按照他们的计划,这第一步就是潜入进去,而后从外向里的一层层定点清除。对于智谞这个‘收债’的‘渔翁’来说,距离该他上场的时间还有一小段,不过,此时也是该他这个‘渔翁’站到他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了!再怎么说,既然是‘渔翁’,那么总要‘临水’猫着才是,这老是在离水较远的‘河岸’上呆着,算是怎么回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狠狠的把自己的眼睛擦得雪亮,猫着的智谞,猫着身子偷偷的向着既定位置靠近——而后,又猫身在那里、继续等待了。
他在等什么?按照那些人的计划,这第二步就是得手之后,立即先派一人拿着东西转移。此时、此处等着的智谞,就是在严密的等待那‘转移’的人出现——那时,才是他真正的身当‘渔翁’的时候,此时他还只是一个心有不轨的旁观者。在对方的计划中,这次他们的任务执行人总共有八人,这八人都是个顶个的武者出身,其中他们的老大修为最高,也是由这‘老大’来对付藏在这教廷分部内的暗藏高手。
为什么会选择武者来充当这次任务——或说是这样任务的执行人呢?这主要还是考虑到武者较之魔法师手段更干脆,逃离的能力更突出。这样的事件中,需要的是隐蔽、快速、直接,而魔法师在这‘隐蔽’一项上就不如武者。一般的黑暗情况下,魔法的发出就等于是给敌人发出的信号弹;而若是任务失败而逃离时,魔法师的身体素质也不如武者更强;相较之下,魔法更适合攻击一个‘面’,而武技则更适合攻击一个‘点’。当然,除了这样的任务,出了其他的事情时,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得不说,这‘打劫’的八人各个都是精通此道的老手,感觉时间到此已经差不多了时,纵然是躲得如此之近,智谞依然没有听到教廷分部内所传出来的较为刺耳声响。能想得到,那八人的动作很干脆、他们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这是排除此时他们已经全部身亡的前提下——这也就是说,智谞的计划可以顺利的执行。情况也正是如此,当智谞越来越聚精会神的留意从教廷内出来的黑影时,在那八人计划中的撤离路线上,忽然蹦出一个身影,继而双脚如猫一般急速向着智谞藏身处靠近,一切正常!
“老四!”那正提气而轻逃的黑衣人,忽然听到身侧传来一个叫他排行的声音,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哪位自己人而猛顿、扭头时,眼中映入的则是一柄随即刺入咽喉的剑。‘呃、呃、呵’的几声后,智谞已经猛抽剑、继而抱住了这个‘伤者’,可随之,这位没有受二次摔伤的‘伤者’却是成了‘死者’。仔仔细细的在这意外死亡的人身上搜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找到其‘遗书’之后,智谞让这死者拥入了大地的怀抱,而他手中却是拿着死人用不上的东西,塞入了自己的腰间。已经查看过了,那死者自身的储物戒指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包括金币,而另外一个储物戒指中,则是让智谞心里发颤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