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仁人者么?”王知古木讷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了一丝笑意,却把满脸的褶子暴露无余。海飞花看得心中一痛,赶紧把头扭到一侧,偷偷地抹掉眼角上的一点晶莹,说道:“王公子……王公子……还是这么喜欢掉书袋子呢!”
海飞花一心只想让他高兴,当下眼眸闪动几分精灵,唇角飞扬几分古怪,歪着脑瓜嘻嘻笑道:“王公子,我这些日子可是遇见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了,你说怪不怪,江湖上的怪人为什么这么多呢?”当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把一段凶险往事添油加醋地说成了笑话,韩生儿笑得把嘴里的点心喷了满脸。
王知古起初还皱起来一张面皮笑着,后来勉强干巴巴地呵呵了几声漏陷,海飞花眉头一皱又听他哀哀地一声叹息,拂袖扫落桌案上的点心屑,转目凝神盯住了露出来的一张白纸。海飞花探过头来一瞧,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臣王知古启:”几个字,再往后面瞧却都是一纸空文了。海飞花笑道:“该不会是为了这糊弄皇帝老儿的纸上文章发愁吧?”
“放肆!”王知古拍案怒道,“你怎敢冒犯龙颜,诽谤当朝!简直该杀,该杀,该杀!”一张桌子拍得左摇右晃。海飞花、韩生儿看得一脸骇然,不禁失了颜色。韩生儿看了许久,终于没有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车外的随从侍卫听见车里热闹,都急忙拥上前来查看。只见王知古满面怒容,对面的海飞花抱住韩生儿瑟瑟发抖,众人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都还以为是王知古官大压人,虽然不敢明言,挤在一起却也免不了乱嚼舌头根子。
王知古红着一双兔子眼,一看众人脸色,也已然知道有损我皇仁德,当即缓和了一张铁面,蹲下身子凑到韩生儿跟前与他陪笑道:“都是哥哥不对,不该这么凶你姐姐的。”伸手就要擦去他脸上的泪珠。
韩生儿吓得叫了起来,一个脑瓜儿直望海飞花怀里钻,弄得王知古手足无措,竟然给逼得一揖到地给两个人赔罪,车马一颠撞得他脑门儿咚咚作响。海飞花赶紧扶他起来,笑道:“生儿他怕生……王公子何必如此呢?这……这是不是有损朝廷威严呢?”
王知古听她这么一说倒也在理,当下爬起身子来,整一整衣冠又在对面坐了下去,一会儿就有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起来。
海飞花哄着韩生儿,看他依旧愁眉不展,问道:“王公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惹得你这般劳形伤神……难道是北兵又要南侵了?”
王知古摇头不语。
海飞花再想,又笑道:“那就是咱们又要割地求和,缴纳岁币了。”
王知古嘴唇微微一动,还是摇头。
韩生儿笑道:“我知道啦,那一定是家里的小狗小猫死掉了,可真怪可怜的……”
王知古还是摇头笑道:“天子贤明,百姓乐业,哪里会有什么事情?莫提身后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咱们来他个把酒临风,宠辱偕忘!”说着,从桌下取出了酒器,就要与海飞花对饮。
“这个可不行!”海飞花鼻尖一耸浓浓的酸腐气里竟然隐隐有酒香,急得她扑过去惊呼道,“王公子,酒气伤身,不宜多饮。我……我看你还是少喝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