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忠冷哼一声道:“这样的人也不用上战场了。”
岑含忽道:“我听说四年前契丹曾围幽州,结果被打的尸横遍野。”
边上的李继能点头道:“当年耶律阿保机亲率三十万大军围困幽州两百多天,被嗣源将军和存审将军以奇袭之法攻了个出其不意,之后前后夹击更大打得丢盔弃甲。不过也亏的是周德威将军守城,换了旁人恐怕等不到援兵来救。”
岑含淡淡道:“想必那一仗打掉了契丹人不少胆气。”
乐心忽然明白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
岑含平静道:“对方既然心有余悸,便是怯了,正是咱们先声夺人的好机会。只要前面几下打疼了,挫了敌军锐气,敌军不明我方虚实,那耶律阿保机纵不撤军,也得再掂量掂量南侵之事是否可行了。但若咱们后撤……”岑含停下话,转头看乐心。
乐心接道:“但若咱们后撤,便白白了失了良机。契丹人胆气一壮,不久便能探明我军虚实,到时这仗就难打了。”话未说完,忽听有人道:“说得好!”声音沉稳浑厚,正是李嗣昭。
众人本围坐一圈,这时急忙起身,李嗣昭望了一眼岑含,道:“晋王已亲率五千骑渡沙河突袭新乐!咱们的人马在后策应,见机而动,都打起精神来!”
话一出口,众人也都情不自禁望了一眼岑含,岑含被瞧得大不自在,转过头却见乐心也对自己翘了翘大拇指,不禁微觉尴尬。
众人披挂上马,不远处五千骑兵浩浩荡荡往北而去,李嗣昭一声令下,众将各领人马跟上。不多时转到新城北,只见五千骑片刻进入必经的桑林之中,尚未尽数出林,忽闻前方一阵骚动,李嗣昭面色一变,忙引人马迅速赶上,忽然迎面一骑飞奔而来,却是晋王的传令兵。李嗣昭急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那人道:“我军一出桑林,正遇敌军一万骑兵,贼兵惧晋王神威,不战自溃!晋王已令五千人马分作两路,命将军率西路人马追击敌军!”众人面面相觑,都有喜色。
李嗣昭高声道:“众将听令!随我去西路追杀敌军!”众人齐声发喊,拍马赶上前面的两千五百骑,汇入其中。李嗣昭乐心马快,岑含的白鹿脚力惊人,三人片刻冲到最前,但见前面契丹军已乱作一团,沙河桥窄冰薄,契丹人多不识水性,不少人被挤到河里活活淹死。
李嗣昭大手一挥,两千五百骑随即直冲契丹入军中。李嗣昭一马当先,长枪如龙,率先挑落一名百夫长,岑含乐心各执兵刃,也俱是当者披靡,沙陀骑兵一时如猛虎入羊群,只听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上契丹兵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一路且追且杀,直奔出数十里。
岑含暗暗留意,眼见契丹兵死的死,逃的逃,却始终不见有半个天山门人的影子。正自微感失望,忽瞥见不远处乱军中三名契丹千夫长正拥着一人往东北方向逃去,看那人衣着华贵,颐指气使,显非寻常军士。
岑含蛇矛一指,对乐心道:“你瞧那边那人是谁?”
乐心顺着蛇矛所指方向望去,笑道:“好家伙!三个千夫长守着!多半是甚么达官显贵!我去把他擒来!”
岑含点头道:“我来掩护你!”
二人各驱坐骑,往那三名千夫长所在之处疾冲而去。那三名契丹千夫长见状,忙指挥手下人马阻挡,但大军被冲乱,能聚集到的人十分有限。白鹿乌骓脚下奇快,转眼便追到三名千夫长身后两丈开外。
刚被聚集的两名百夫长见岑乐二人追到,一人执铁锤,一人执狼牙棒,拍马迎上。乐心当先一声大喝,抡刀直劈而下,那执铁锤的百夫长不及躲避,忙横架挡格,只听一声惨叫,喀嚓一声兵刃断为两截,连人带马劈到地上。另一人见此声势,怔了一怔,冷不防喉头一凉,蛇矛已在咽喉一个进出,捂着脖子便翻下马来。三个千夫长见状,俱都胆寒,那衣着华贵的青年人更是面无血色,纵马便逃。乐心一夹马腹,乌骓马与主人心意相通,直奔华服青年而去,三名千夫长正欲阻拦,猛觉眼前一花,一条白影窜到,一人猝不及防,当时颈上血脉便被抹开,鲜血直喷溅起三尺高,余下两人登时头皮发麻,忙极力使开兵刃。
来人正是岑含,他两招间连着杀了一个百夫长和一个千夫长,锋锐正盛,见二人虽抡得势大力猛,但招式中却破绽百出,心中不禁冷笑,蛇矛一伸粘上其中一人之枪,一个抖劲那人长枪脱手飞出,未及稳住身形,蛇矛已透胸而入,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即断气。岑含手上不停,运劲往后一抽,后把自肋下穿出,打在身后另一个千夫长胸腹之间,那人被这一击撞得身形一滞,还没缓过劲来,陡见岑含身子一拧,只觉喉间一凉,眼前一片寒光,也翻下马来。岑含蛇矛横在胸前,回过头,只见乐心已擒了那华服青年,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这边。
这一仗直打到未时方才收兵,契丹一万骑兵死伤惨重,当晚李存勖命众人驻扎新乐,先休息一晚,再作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