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枪!杀!”
无论是敌人,还是溃兵,都不能动摇鞍山军的战阵!
李观的长枪满是鲜血,红的发黑。
……
罗一贯多番收拢败兵以后,没有溃退逃向城西,也没有退往杜文悍的军阵,他领着败兵转而杀向了沈阳城头,那里陈策、童仲揆两部已经开始登城。
杜文悍铁着脸看着枪阵外,后金军的轻重骑兵队伍开始在杜文悍的右翼重新整队,已经日近正午援兵还没有来,他甚至开始怀疑,李秉诚是不是打算借努尔哈赤的手除掉自己这一伙人。
正在杜文悍迟疑的时候,沈阳城南门洞开,丈二大旗上书一个‘戚’字,一队队扛着鸟铳的步兵推着铳车跑出大门列阵。浙兵车营刚一展开就听得铳炮炸响,后金中军人仰马翻。
后金大军退兵的时候,杜文悍昂首望着破败的沈阳城墙,李秉诚大旗正缓缓竖起。
此战,李秉诚赢了。
……
堂堂之阵的战略决战,胜利的一方也不过是比对方犯错少罢了。
当晚,杜文悍从李秉诚那里回来之后,他又和陈策、童仲揆、罗一贯三人巡视了各营战兵。
在林丹汗和李秉诚反复的表达了杜文悍对于杀俘的不满以后,杜文悍依然没有放过俘虏。
沈阳城南有无数壕沟,杜文悍用活人把那里都填满了。
……
翌日。
李秉诚令下,张明世、邓起龙二将引马步军三万人北向开原、铁岭,李秉诚自己带着余下的兵马汇同林丹汗攻向抚顺。杜文悍站在营门外看着如浪潮般的察哈尔部骑兵,心情有些复杂,因为这些蒙古人大部分身负铠甲,手中钢刀雪亮,马背上的箭囊里也是沉甸甸的。
“李秉诚真是个好大喜功的废物。”
罗一贯、陈策、童仲揆等一众将佐站在杜文悍身后,这话是老成持重的陈策说的,他继续说道:“科尔沁部不少人还在用狼牙作为箭簇,战事未定,他就武装了两万蒙古察哈尔骑兵,这是通敌叛国!”
大明中枢历来管控蒙古各部的盐铁输出,李秉诚麾下虽然只有数千骑军,但是辽东大明缺铁吗?不缺!缺铁匠吗?更不缺。反倒是蒙古各部有人、有马却只能穿着皮袄冲阵砍人。
战后,李秉诚在暗中下令调遣物资,用棉甲、纸甲、布面甲(布面甲是铁甲),武装了两万察哈尔蒙古骑兵,城中的战事缴获更是划出了一部分送给了察哈尔部。
算上,兵刃、弓矢和一部分米粮,最少有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军备物资白白送给了蒙古人,而沈阳城战损失严重的杜文悍却没有得到什么油水,更别提陈策、童仲揆、罗一贯三人了。
童仲揆裹着一身绷带,面色苍白的说道:“眼下这般情况,我等即使赶走建奴,这辽东岂不是还要迎战蒙古各部?”
杜文悍心中忽然有了一种遭人背叛的感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明上下,从文官到武官,怎么就有那么多甘心用生民血汗去贿买仇敌的当权者。以德服人?展示一下我中土大国的容人雅量?我去尼玛了个巴子的,不惩罚恶人,那做好人还有什么意义,难不成良民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等着被杀掠侵害以后,原谅你们这些恶人?
老杜也不知道这世道究竟哪出了问题,他心中有火气却又不知道朝哪发泄,或许是因为杜文悍这个搓逼,自打穿越到明末开始就没什么大局观。如果谋略天下的代价是淡看天下生死与异族血仇,那这种大局观杜文悍宁可不要。
他回头看了看站在身旁满身血创的众心腹手下,唯独缺了孟三儿,这个大臭嘴被人当胸射了一箭,这会儿正昏迷着躺在营里,杜文悍对此很是揪心。
杜文悍的部下在沈阳城下死了很多人,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他想回鞍山驿休息一下,搂着秦婉娘和王宁儿,没事喝点烧酒和一帮手下吹逼。
再然后,他要招募更多的兵卒,冶炼更锋利的枪戟兵刃,打造更多的鸟铳、狼机铳。把努尔哈赤、李秉诚、林丹汗、王化贞、王象乾等等所有人都弄死,所有这些尸位素餐、招权纳贿、枉顾同胞生死的人,杜文悍要把他们杀绝。
“如果孟三儿这次挺不过去,经过辽阳城时,我要杀了李秉诚全家,然后再找机会把林丹汗弄死。”杜文悍的眼睛被冷风吹红了,他平静的说道:“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普通人是从来不讲道理的。”
王六哽咽的笑着,抹了一袖子的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