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四月二十七,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立张氏为皇后,于当月大办典礼。册立王氏为良妃、段氏为纯妃。同月,朱由校赐客氏之父客太平为锦衣卫正千户,并荫升魏忠贤的两个侄子为官。
给事中程沅,言官周之纲认为无功加官有违祖制,纷纷上书言,客氏之父身无军功,魏忠贤为低贱宦官不得荫子。朱由校置之不理,反倒又升了客氏的儿子侯国兴为指挥佥事。
众看官且看,边关军卒久历厮杀尚升不得官职,与天子谈笑便讨得高位。天地生人,纷争不断,此赖人性,无关国体。
当中一老宦官名叫王安,此人经万历、泰昌、天启三朝。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司礼监乃二十四内衙之首。他见魏忠贤、客氏二人愈发得势,恐危及自身,终日惶恐难安。
于是,他便暗中遣人联络东林、言官、清流道:“客魏势大,恐窃大权。”
王安其人乃是泰昌皇帝近侍,早年常在东宫服侍,若说其人不谙诡斗博弈,小子自是不信。王安其人得财不贪财,得势而不凌人。与外庭众文官素来交好,他对天启皇帝也谨慎礼数。
但宦官乃是奴人,在天启皇帝眼中却是个可有可无的,只此一条便是他的取死之道。
待外庭上书要求惩治魏忠贤时,天启皇帝就把魏忠贤送给王安管教。王安本有机会凭此一举收拾掉魏忠贤,但魏忠贤是个惯会演戏的,只见他痛哭流涕,把脑袋磕的血肉模糊发誓以后一定以王安马首是瞻,如此逃得性命。
此事过后,已是五月,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被高攀龙上书参核,言他御下不严。天启皇帝想要将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职位给王安,司礼监统管内廷,设掌印一人,秉笔数人。
但王安其人,体弱多病,对朱由校本人处事的寡恩态度也有情绪。
天启皇帝赐官,他却不接旨。
一日,天启皇帝正在西暖阁听着小太监告知太监王安拒不接旨的回复,旁边客氏、魏忠贤两个小心陪着。
小太监捧着圣旨说完话就退到一旁。
此时魏忠贤在一旁从中挑衅的说道:“王安这人定是因为常在先帝身边服侍,所以对您惯有轻慢。”
客氏在一旁更是火上浇油,口中尽是些什么,王安自高自大,欺君上年幼,目无尊卑,抗拒朝廷。
按照天地君亲的伦理纲常,此一说却也没错。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要给你升官,你还闹情绪不同意?
但是,大明一朝,最爱喊忠君爱国的文官老爷们也是最爱抗旨辞官的。这悖逆君上的习惯,都是被这些文官带出来的。王安此来也不算什么大错。
但由不得掌权者耳边尽是些谄媚小人。这魏忠贤与客氏两个轮番念叨,让朱由校听的心烦。
此时,另一个秉笔太监王体乾又跳出来开始编排王安,直把王安说成了天天怀里揣着毒药,随时准备谋害皇上和客氏的恐怖分子。
不过是个奴才宦官罢了,朱由校自然不信王安有什么忤逆的阴狠心思,但他不想继续听身边人废话。
随后,魏忠贤的狗腿子兵科给事中霍维华上书诬陷王安:司礼监掌印太监关系重大,必须有谨慎忠诚之人担任,现在外庭都在议论,王安要挟君上,以取司礼监掌印一职。
又说王安以养病为由在家结交外庭,王安家中每日有不少朝中大臣往来。
朱由校终日听客氏与魏忠贤念叨已是心烦,此时更是不耐烦,于是就发配王安为南海子净军(北京永定门外皇庄猎场),魏忠贤罗织党羽南海子提督刘朝等人,于天启元年九月将其用残忍手段打杀。
至此,魏忠贤统御内廷,收服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东厂提督邹义为爪牙。
……
九月,辽东镇,鞍山驿。
辽东经略袁应泰身边的监军太监高出到访鞍山驿。按照原本历史,高出这个狗屁监军是辽阳城战第一个逃跑的,如果没有杜文悍,现在没卵的玩应不知道在哪缩着抖爪子呢。
杜文悍一改早先的暴戾脾气,满脸的讨好样子,待得将这个大太监迎入军帐以后,高出开口就直奔主题,只听他挺着母鸭嗓子道:“咱爷们在辽阳早就听闻杜将军你的英武事迹,此来却是为朝中之事。”
高出坐在军帐中上首位,杜文悍和一众厮杀汉穿着干净的鸳鸯袄坐在下首两旁。杜文悍笑呵呵的小心问道:“敢请高大人教教小的几个,所为何事啊?”
杜文悍看着这个身材纤瘦,面庞干瘪的老太监一阵别扭。老太监枯瘦的身材穿着肥大的太监袍子活像个葡萄干,老杜心道:老子不跟你个阉人计较,得罪了你们这些阴阳人,再克扣辽东军饷岂不是麻烦。
高出一听这话,消瘦的腮帮子立马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他说道:“五军都督府和山东的几个文官可都因为你的事往朝中递了书函。他们弹劾你擅杀身负军职的辽东将佐,若咱爷们猜的没错,此时鞍山驿左近都姓杜了吧。”
沈何几个心腹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杜文悍没放在心上,他道:“高大人,挑要紧的说吧,您老手眼通天,这点事在您手中肯定是有缓的。”
“杜将军说笑了,咱爷们没什么本事,有本事那也是魏公公有本事。”老太监说话时打量着堂中一众军官道:“此次辽沈大战以后,魏公公来信褒奖了我一番,听说山东巡抚赵彦那个狗奴才贪了你的人头赏,把功劳都指给了李秉诚,若日后有魏公公替你做主,断不会发生这种事。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明白,我简直太明白了,卧槽尼玛的,你个阴阳人是来让我拜码头的是不?杜文悍心里气得直骂娘。
脸上笑呵呵的说道:“李军门是我的上司,我的功劳自然就是李军门的功劳,赏银李军门并没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