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达了一会儿,杜文悍又买了几个热饼子揣在怀里。
远处主道上嘈杂的人群停了下来并开始欢呼,杜文悍扯着脖子往远处望了几眼,觉得看不清,这家伙就抱着膀子朝前挤了老远,一路把好几个爷们儿都撞了个趔趄。
那是一群扛着长枪的军士,为首的将军骑在马上,其后绵延的队伍估计有八九百人。人人都扛着一杆挂环带钩的长枪,花白的木头杆子仿佛能让人闻到木材的馨香。这些健壮的汉子身材没有多高,但是眼神游走间顾盼睥睨,脸上写满了对生命的轻视。
从旁边百姓的议论中杜文悍得知,这些军士是名震天下的川地白杆兵。
杜文悍挺直了腰杆,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些川人,那骑在马上的将军似有所觉,远远的回头向杜文悍这投来了目光。
冷风顺着袖口游走全身,少倾,杜文悍转身疾走。
晃晃悠悠的走出老远,杜文悍才觉得手心里满是冷汗,抄在袖口里腻乎乎的有点难受。
辽东这块地界,自努尔哈赤起兵不知葬送了多少华夏儿女,更长眠了多少豪杰。
这些纵横西南的川兵此遭也要埋骨他乡了吧,唉,最迟三月底或四月初,大明中枢就会收到沈阳、辽阳陷落的消息。
杜文悍在心底叹了口气,继而又有些恼怒,如何我泱泱华夏无数仁人志士,生生就葬送了万里江山?
世道纷乱,人如禽兽。这几个月来,杜文悍见多了辽东难民倒毙街头,早已心如铁石,但心底更多的是对这个世道的愤恨。
才绕过一个胡同,就看见三个矮壮汉子揪住了一个书生。那书生穿的落魄,身上的袍子尽是些跑了线头的毛边,只见他神色慌急,肩膀有些瑟缩。看样子是寻衅的泼皮正朝书生索要钱财。
杜文悍心头邪火正无处发泄,一双斗大的拳头捏的噼啪直响,他狠狠地一清嗓子骂道:“算你们几个烂仔点子背,今天杜爷我要打抱不平!”
话音刚落,杜文悍跨步上前,提起一脚将离他最近的一个疤脸汉子踹出了一丈远,只见那汉子捂着肚皮吐了一地的粮食渣子,蜷缩着起不来。
另外两个汉子一见倒地之人的惨像,顿时警惕。他俩麻利的从腰间抽出两柄短刃,硬气的说道:“我几人是石山哨所的正丁,你打了我们已是犯了王法!识相的就快快离去……”
“犯了王法?恁酿的王法!我看你们两个再多废话!”说着话杜文悍扬起一手沙子,三拳两脚,将二人掀翻在地。
这二人,一个被打的口鼻喷血,另一个趴在地上瞎子似的胡乱摸索,看样子是被打脱了视网膜。
杜文悍出身底层,惯熟的都是市井街头的搏斗路数,虽然当过几年民兵,但他除了营里管饱的大锅饭,其他啥也没记住。
见这几人都已被放倒,那书生在一旁已经吓得面无血色。
“你个怂包,当朝的读书人如果都是你这个熊样,老朱家亡了江山也没什么稀奇!”杜文悍咧开一嘴黄牙哈哈大笑,扯着书生往远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