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飞举之术已经出神入化,脚蹬一块小石头,便可遨游三山五岳。
我和一群人由东向西走在一条大路上,南面千里平原,北面山峦叠嶂,目的地是翻过山梁后的小怪屋。众人让我探探地形,山路是否崎岖,前途是否好走,山中有无危险。平原一望无际,尽收眼底,不探也罢,主要是北面的层层大山。当时我们右侧是个大山谷,地势沉陷,草木葱茏,浅处离地数米,深处离地数十丈,看上去十分壮观。
我在靠谷的路边捡了一块三角锥体形状的小石块,右脚金鸡独立式踩上去,飞离地面,向北飘去。有了石块的帮助,我的手臂不用张开,而是赋闲地背在身后。我以前从来没有飞得如此轻松自如,身随意动,想去哪就去哪,高低快慢尽随我意。鞋底与石块若即若离,我稍微有点担心,吸不住它怎么办,这时候就会用脚掌紧紧扣住石块儿,全身只有脚底肌肉是绷紧的。保险起见,我先巡游了较浅的地段,路边悬崖处的深渊犹豫了一下没有过去,我很怕当着这么多人,万里有个一,毁了我一世英明,虽然我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底。
到小怪屋后,才发现它不是建在山坡上,而是悬在空中,门口与大路隔着一道幽不见底的深渊,距离大约10米。从屋内陈设看像简单的办公室,10平米左右,米黄色木地板,一张木质办公桌。办公桌下的抽屉是坏的,我拿起来看了看,密度板材质,这样的板材把不住劲,螺丝容易松,掉了就不好修。我比量了一下,如果有合适的螺丝,两边的小抽屉还可以安上,因为金属件正好能对上,也没有任何损坏。唯独中间的大抽屉螺丝孔对不上,用简单的工具不可能修好。
我正为难间,身后走进同事张达勒一家三口,我问:“你们怎么来的?”
“游泳过来的。”张达勒说。
原来还有一条水路通小屋,但我怎么也想不通水从哪来的,想必他知道有条密道。
克贤与王克让在屋里,他们要比赛看谁先回到大路上。克贤用的招数是把自行车放倒,站在自行车上飞过去,王克让用的招数是把我暂时安不上的大抽屉放门口,脚踏在抽屉里飞过去。我看着他们,暗挑大拇指,道行都不浅,不过比起我用块小石子就能来去自如,还是差很远。
满钢集团的关心出差路过绍古(梦中地名),我与同事设宴款待,席间免不了谈些公事,知道满钢正有个大项目在招标,但这并不是我们的业务范围,所以听听了事。关心性格温和,与谁都谈得来,所以这顿饭吃得非常痛快,同事还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
送走关心后,一名驻满钢的女业务员问我知不知道“我的心2548”项目,这种带数字的若非传销,一定是军方秘密项目。我隐约觉得可能与满钢有关,为了在女士面前装深沉,更抱着隐秘心理,我告诉她好像听人提起过,但是对细节一无所知。她面露喜色,让我替她留心,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她。我心里哀叹一声,女业务员不容易,江湖险恶,孤军奋战,承受压力太大了。记得以前满钢没有女业务员,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了,女业务闯天下还是九十年代末的事情。
同事过来找我,问我关心回来经过绍古还停不停,停了我们是否还招待。我的回答斩钉截铁,当然招待,客户就是上帝,用着用不着,必须得供着。我翻开《旅游数据指南》,一趟标有关心名字的高铁列车行进在地图上,马上就到沪州了,再往北就是绍古,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在此经停,与我们开怀畅饮。
“成本有点高啊,我还得出瓶好酒!”同事不情愿地说。
“不就是一顿饭加一瓶酒吗?他也不是奢侈的人,一千块打住了。”我心想,酒钱又不是你掏,怎么成你出的好酒了。后来才琢磨出味道,办事处就我们几个人,我从不喝酒,如果不用于业务招待,酒就倒入他一个人的肠胃了。唉,这格局!如果一个公司的销售费用成为业务员谋取私利、满足私欲的金库,公司的业务拓展也就无从谈起,发展步伐也就停滞不前了。
走出办公室,来到写字楼大厅,正要通过楼道,那名女业务员踩着细高跟,“嘚嘚嘚”地在后面追上来,还是穿着那身深色西装,跟我说:“我为了‘我的心2548’项目已经做了很多筹备,但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如果这次再不行,我也没法干下去了。”
我也很想称称她的斤两,说:“晚上我们和关心吃饭,你也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