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上级通知，我们负责接待两位重要客户。他们渠道广阔，如果达成合作，将在我们的销售网络中占据关键节点。

我选了一处原生态景区，这里知者甚少，在非富即贵的小圈子流行，建有专用机场，每天限流100人，实际接待量不超过10人。景区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只有一条环形走道，两边各色稀有绿植，十步换景，百步移风。选择此地，非为摆阔，而是保密需要，既避免竞争对手插足，又对市场封锁消息。

漫步在风景怡人的花江草海，谈判异常顺利，客户并没有开出苛刻的铺货条件，预付款也很积极。合作初期，最好别怕麻烦，尽量毕其功于一役，把所有细节敲定，写在合同里，那样以后会减少很多麻烦。我们走出很远，谈了很多细节，双方都很满意。

一辆山地自行车按着铃自我们身边骑过，车上是个小伙子，瞥了我们两眼。我没想到这里允许骑车进入，否则这么大圈，我们也该准备几辆车子，以免客户乏累。小伙子的眼神让我有点不安，里面好像流露出恶毒之意。我不明白，萍水相逢，擦肩而过，他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们，难道是因为我们挡了他的路，要不他怎么会在如此高规格的景区按铃呢？

小伙子走远，我的电话响了，看不清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是我们公司的人打的，他接获情报，我们的竞争对手已经进入景区，想要阻止此次合作，不排除使用极端方法。我放下电话，眼前浮现小伙子恶毒的眼神，感觉不寒而栗。小径两边花草茂盛，不时出现竹林等密植，小伙子已经到了前面，随时随地都可设伏进攻。

我把情况向客户陈清，环形步道只能单向行走，我们进来的早，应该是第一批客人，对方在前方只有一个人，但也不排除后面有人围堵或接应。客户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对方顶多进来六个人，我们这边四个人，并不见得处于明显劣势。往回走，一是景区规则不允许，二是可能面对更多的敌人，不如勇往直前，看他们能出什么幺蛾子。

我们都觉得有道理，一路上加着小心前行，我不知道他们如何，我是再也无心看风景了。一路无事，前方是千佛殿景区，千佛殿并非一座大殿千尊佛，而是多座大殿千尊佛，外面看去是一片佛殿群。佛殿建筑风格也不是普通的寺庙风格，而是接近哥特式高大殿堂，外墙清一色米黄色石块砌成，主体墙柱雄伟庄严，檐顶雕塑生动细腻。殿外也有一些高大的佛像，有的甚至高过殿堂，远远就能感受到森森神秘气息。

佛殿这段有点记不清了，有一点是肯定的，骑车的年轻人隐藏在此处，对我们进行了攻击。也是在这里，我清楚了他们的全部计划，他们想造成是我们杀害客户的假象，好让对方终止与我们的合作，转而寻求包括他们在内的新合作者，当然按照目前市场格局，他们的机会更大。我也记不得他们是否成功了，后来我出了景区，来到机场，好像后面跟着几个人，但是后面开飞机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机场不大，就在景区出口东侧，停机坪上停着的都是小飞机，约有十几架，随意摆放，并无规则可循。机场没有航站楼，没有接驳车，只有几名工作人员，他们负责将游客引领到位，游客自己驾驶飞机离开。

我对领着我的人说：“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开吗？”

“我教给你就会了。”地勤轻描淡写地说。

我想也对，有些东西看似很神秘，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隔着什么也看不见，捅破了也就那么回事。地勤不上飞机，在路上跟我描述，我颇为专注地听着，专门记拐弯、加速、降速、上升、下降。进了飞机，我有点傻眼，不是说好就我一个人吗，怎么还有几个人？坐到驾驶位，更有点傻眼，按钮太多了，地勤说的部位我基本上都找不到。

先开开试试吧，这个时候再下去其他人也不见得同意，都等着走呢。我回头看看，几位乘客非老即幼，就这个范围而言，数我开着合适，让他们开，我更害怕。我给自己打着气，开动了飞机，向东拐了个弯儿，再向南开进滑行跑道。

起飞很顺利，我一度得意忘形，但在拔高过程中抖得厉害，而且总打转儿，我急得手脚使劲，但又不知道使在哪里。我听着后面兜风，回头一看，气得大嚷：“谁把门开了，给我关上！”

“我们系着安全带，动不了。”挨着门的老太太说。

“你意思是让我关啊？”我喊道。

“我关吧。”后面一个小孩走出来，费力地将门拉上。

飞机立刻稳定下来，快速向上攀升，我感觉机头已垂直向上，不知道后面那几位感受如何。随着飞机越拉越高，我越来越担心动力不足，好像有点无力的轻飘飘感。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不知道飞机飞到哪个高度就可以滑翔了，云层上端这个概念在没有云彩的时候就是害人精，平流层也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与对流层之间也没划出一条分界线。

我蔫了，也不管爬到哪了，让飞机平下来，幸好我还知道往火车站方向开。飞机下降过程不记得，场景直接转换到火车站。北面有排平房，我在一个装有铁栏杆的窗前买票，里面是个小房间，只有一个售票员。窗口周边贴着一层层的广告纸，白色瓷砖墙面污损严重，让我有点怀疑到底处于哪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