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长史府的颜真卿夫妇大抵是希望颜仲永回京继续读书,二人时常唱起双簧,听得秦淮关一阵头疼,这该如何委托颜仲永的父亲帮忙暗中调查江城流民起义一事?譬如像街头乞丐,艺人,外来的劳农,商人。
少年在江城待了一段时日,听了许多流言蜚语,颜仲永说长史其实是附属官员算是知府幕僚,品阶虽然不小,却并无实职,若是程简夫的父亲程知节肯出手相助,那别说把守城关了,哪怕让江城的达官显贵里里外外排查一遍,派官兵在街头日夜游巡,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程知节...堪称是使江城官员一盘散沙的罪魁祸首。
再这样游手好闲下去也不是办法,今日大清早,秦淮关独自翻进江城知府府衙的院墙,飞檐走壁间,一锁钩爪袭来,少年侧身一翻,白袍被钩出一条长长的抓痕,秦淮关反手抓住铁链,想要拽出那刺客,刚刚向前走几步,那刺客猛的松手,瓦片开始蠢蠢欲动,从屋檐底下伸出的尖锐大刀险些刺中少年脚底,他退一步,刀尖便近一步,直到脚尖与刀尖触碰到的一刹那,秦淮关猛地唤气,呼出丹田里的舍利花,凭清气聚于掌心,一掌劈开屋檐,二十二朵舍利花,赶路时凋零了一朵,如今这一掌去了,便还剩二十朵。
一身不俗修为的刀客长刀俱碎,手掌被震得酸痛,秦淮关仔细一看,此人竟是位女子,与自己想象中身着黑衣的阴郁模样相差甚远,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这世间哪有光天化日之下穿黑衣的刺客?
仆役们显然发现了动静,只是家主有意叮嘱,那五间与别院独立开来的客房内所发生的大事小事,都得全当没听见也没看见。
秦淮关再次运气,破门而出,只听苍老的声音从对面客房传来:“大胆小辈!偷闯知府私宅,伤我府上客卿!“
秦淮关眯眼一笑,感情这还是客卿的住处?难怪高人层出不穷,他招手道:“帮我传唤一下此处主人,就说有人要找他。“
“你既是颜贤侄的朋友,何必大张旗鼓偷溜进来,老老实实登门求见有何不可?“老者显然是详知府中事务的坐镇高人,秦淮关不予应答,心头暗笑:登门拜访?若不这样折腾一下,能抓得住程知节的狐狸尾巴么?
客房内的两位老人慢慢走了出来,一位身高八尺,一脸不加修剪的络腮胡,尨眉皓发,看起来像是能把市井里的小娃儿吓哭的那种恶人,另一位人五人六,是江城百姓人云亦云的畜生。
“想必这位......”
秦淮关话音未落,见老者周围杀气四溢,立马抬腿做出格挡防备之势,不曾想,仍然被对方苍劲有力的腿踢飞十余丈,院墙边的女眷们猛地回头望向身后,有五尺身躯砸穿房间墙壁,落入莲池之中,紧接着又有人影踏着诡谲的步伐杀入池中,可池面仅仅只是掀起小小的涟漪,让众人难免误以为自己花了眼。
莲池水面上不断有血浮上来,顷刻间占满了池水,老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秦淮关的脖子,不给秦淮关换气的机会,池中金贵的鲤鱼惊慌失措地躲避二人。
这回大意了,秦淮关鼓起腮帮子,吐出最后一口清气扰乱老者气息,破了他的龟息之术,随后自个儿便沉了下去。
老者不得不从池中跃出,正看见程知节站在桥上叮嘱女眷说:“今天的事不要向简夫提起。”
程知节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和颜仲永厮混,而自己也算欠颜仲永一个不小的人情,若不是那时颜仲永去钦差大臣那儿请罪,他也做不到江城知府这位置,面子上终归是要留一线,事后把这小子捞出来找个偏远的山沟埋了,颜家问起来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女眷们噤若寒蝉,最小的那个妹妹睁大眼睛,说:“有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