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即是碧云天,赤城湖畔黄花地。
遂宁赤城湖廊桥内室里,流莺窗外啼声巧,黛蓝袍书生惊觉起,苍白袍女子睡未足,试问满城花,昨夜开多少?
二人衣不遍体,躺在竹席上,沈庆文斜望窗外看日象,此时已是响午。
怀中陈茕喘息连绵,恰似一串骊珠闲韵,他摸摸她的脑门,撩拨眉间青丝。
“愿此生终老温柔,不羡仙乡。”
陈茕醒过来后,二人对视一眼,脸色晕红,沈庆文将陈茕的衣襟提起,轻声道:“我要娶你。”
蓬溪县大街上,有街头艺人吞剑,脸色难堪,众人瞧见瘦黄老头活生生将利剑吞入腹中,使劲拍手叫好,老人面色扭曲,如刺在哽。
王昭君哼着曲子到处晃悠,瞧见那枯瘦的老头子吞剑的状貌,不禁咧嘴吃疼。
昨夜天降大雨,沈庆文与陈茕约莫是逛湖时,待到哪儿处避雨去了,可这天晴大半天,二人还未寻到客栈来,王昭君也就没有再等。
在客栈楼下用餐时,听老板说蓬溪县又叫作赤城县,是遂宁一块宝地。
后有当地士子向美人鼓吹那城西的赤城湖是如何远山如黛,湖柳如影,不禁令王昭君也想去观赏一番。
正巧,王昭君走在人满为患的宽道,陈茕则牵着沈庆文走在人烟稀少的窄道,二人问过当地汉子,从此窄道到客栈便捷不少。
沈庆文也瞟见那吞剑老人苦痛不堪的神情,眼波生出一丝怒意,可哪怕自己上去打赏几两银子,那也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世道卖艺卖身的苦命人太多,连求生求生也不够格的死人更多,如今自己无所作为,反而同女子风花雪月,可笑可笑。
客栈老板说那穿花青衣裳的姑娘在午时便已去寻那赤城湖,此刻步行也约莫该到那里了。
沈庆文与陈茕找个座位吃饭,陈茕满脸郁闷:“那娇弱女子胆子不小啊,顶着祸国殃民的脸招摇过市,当真不懂江湖险恶。”
沈庆文仅让小二端来两样素菜,没有折耳根,酒也不喝,夹一口荜豆笑道:“杞人忧天。”
陈茕凝视沈庆文,皱眉质疑道:“好歹相识一场,你就不担心么?”
沈庆文摇摇头:“咱们总不能把她绑在身旁吧?再说人家有腿有眼睛,跑去欣赏湖景有何不可呢?”
陈茕双手插肩,撇嘴道:“那些登徒子可不懂你这些歪理!”
客栈端汤的伙计瞧见小两口闹别扭,觉得好玩得很,一时也不急着把汤端上去,光躲在酒柜后面偷听。
黛蓝袍书生双手抱胸,吩咐道:“你等下去找她,我一个人去射洪镇即可。”
陈茕噗嗤一笑,掩嘴道:“算了吧,免得你被人家轰出来,没人替你找场子。”
“待会儿我把她带回来,咱们一块去。”
沈庆文将脑门凑到陈茕额前,郑重其事道:“有些事物我不想让你看见听见想到,江湖和官场同样险恶,但官场比江湖更令人作呕。”
陈茕将椰菜花塞人沈庆文口中,点头搪塞道:“我知道了。”
沈庆文注视着陈茕,不经意瞧见衣襟处鱼尾钩边,捂头叹气道:“这两天莫非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