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至,岳阳楼第五层,秦鸠阁的闺墙上新添了一幅伏羲女娲娟画。
美人脚穿一双红绣巧鞋,身着湘妃色罗裙,侧躺在自己的闺房大床上。
门未掩尽,沈庆文叩指敲门两三声。
秦鸠没有转身,红酥手抓扯被褥,遮住自己小腹,轻声道:“还是不行么?”
沈庆文靠在门边上,摇头道:“我反而被老太催着生孩子呢,老人家说趁自己还有几分精气神,要赶紧帮我们带娃。”
美人神情并不复杂,甚至不意外,从床边走到门边,紧紧抱住沈庆文,深吸一口气,担忧道:“你要早去早回哦。”
沈庆文搂住秦鸠的杨柳腰,用尽腹中温柔对她轻言一字:“好。”
果然,秦鸠又为夫君准备了“佳肴”送行,吓得他神情一凝,又不得不大口吞下,直夸娘子手艺。
其实做得当真比上回好上很多,先不说菜色如何,至少口感尚可。
书生不禁想起那蜀山吕知青的媳妇徐清河做的五花肉,寻思得做多少顿才能有那种手艺?
融春府清廷阁中,秦止戈厚着脸皮对秦老太和气劝道:“娘啊,鸠儿这般年轻的女子,想出去走走看看不也寻常得很嘛。”
秦老太李清廷桌上有座鎏金铜玄武,是秦止戈方才亲手抱上来的。
李清廷摸了摸玄武背,气骂道:“妇道人家就该有妇人的样子,哪有随便出门的道理,止戈啊我跟你讲,以前娘在朝歌的时候,那贵族女子出门烧香,整条街都得肃清干净,百姓必须回避,偷瞄一眼定会被家仆打断手脚。”秦老太平日讲话很少用蜀腔,除非在亲人之间。
秦止戈摇动着木椅,说笑道:“天子脚下龙气盛,规矩多,咱们蜀州有咱们的规矩。”
李清廷沉默不语,一脸肃穆。
“娘,您知道这些事不正是因为您以前经常出门么?”
秦老太急促的拍着桌,气急道:“那时还没嫁人,不一样!不一样!”
这次换秦止戈默然,随后,他迅速站起身来,目光如炬,不忿道:“您让不让鸠儿出门?”
李清廷见儿子那极其罕见的状貌,一时有些恍惚,皱眉大力拍桌:“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胡闹!”
随天下第一人居然抱起鎏金铜玄武转身就走,刚欲踏过门槛,李清庭就一口叫住:“你敢!”
秦止戈顿了顿脚,回望空荡荡桌子旁的娘亲,吐出舌头,一脸得意,再转身踏出门槛,扬长而去。
南宣城圆道街上,紫衣与白袍并肩而行,那纵横南北的天下第一人笑道:“你入赘我家才两个月光景,如今市井闲聊,已没人谈及你这位沈驸马了,不失望么?”
二人身后有不少痴心的姑娘悄悄打量这两位俊俏公子哥的背影,心头暗喜:好生俊俏。
“将军说笑了,无论再轰动的事物,对百姓来说也如同过往云烟,何况小婿顶多算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糕点,哪有您这位为天下镇太平的大将军深入人心。”沈庆文回应道,不弓腰,不谄媚,却有点捧杀的意味。
“哈,少给老子灌迷魂汤。”秦止戈大手一挥,吓得周围本就寥寥无几的村妇躲到一边,孩子们也统统站在小铺的屋檐底下,瞪着眼睛观察他们,生怕那位壮实的哥哥下一刻就要跟瘦弱的哥哥打起来。
沈庆文没有理会四周的动静,低声道:“我答应鸠儿会早去早回。”
秦止戈挑眉问道:“哦?想借赤兔马”
“不是,我是想说,我为什么会承诺本不确定的事情呢?”沈庆文低头疑惑道。他从不轻易许诺于人,但对于鸠儿已经是第二回了。
“不过您会借吧?!”白衣书生赶紧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