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用手指头戳了戳少年的后背,小声道:“怎么办?”
少年眯眯眼,一时拿不出主意,干脆道:“我问你们三件事,你们尽管摇头或点头”
二人也不是舍生取义的大士,说白了都是奔着功利去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小二躺在地板上,靠着墙,冷眼道:“先说说。”
“你们大部分贼伙是不是都不在剑阁县,甚至不在阆中城。”
二人轻轻点头。
“你们是不是有接头暗号?”
二人仍是点头。
“地点在哪儿?”
二人迟疑不定,那精明一些的小二问道:“说了就能放我们?”
“不好说。”素衣俯视着二者,直言道。
王昭君本在旁边观望,看见那壮实的伙计双臂惨不忍睹的光景,一时有些反胃,和少年知会一声,便先行下楼。
楼下食客早被方才一阵动静给吓跑了,美人就怕有人报官,赶紧关上门面,街上百姓也看不明白,结合着刚刚的声响,估摸是小两口吵架摔盘子吧。
一炷香后,少年手上沾满鲜血,指尖捏着一颗血球,细眼一瞧,竟是眼珠子!
美人跑去后厨一阵呕吐,少年跟上去,往水坛中舀水洗手,冷静道:“他们这群人还真有一套。”
她不敢看身旁的素衣,只问:“怎么说?”
“他们全招了,本来想留他们一条活路,但我下手太重,他们都没撑住。”少年目光冰冷,犹如一条毒蛇。
美人回头怜悯道:“也不用杀了他们啊!你!”
王昭君这才看清秦淮关的神情,素衣少年瞳孔睁大,颤抖着双手,几乎咬碎牙关:“他们侮辱你,他们羞辱你,他们想欺负你,他们竟然还敢侮辱我!”
他一脸狰狞,因为自己杀人了,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快意!他心有慈悲,心存怜悯,但……折磨别人时,他居然会笑!
“不过我问清楚了,因为实在太有意思,便总给他们些希望,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这些人在蜀州许多地方都有分支,通过三教九流,以各种门路拉拢人手,再悄悄汇聚于山中,官府很难察觉,即使派人查勘,也只会当做穷凶极恶的绿林野盗。”
美人回望少年,见他不停拿水搓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搓红了,破皮了。
“更有意思的来了,他们分支的人怎么碰头?用嘉陵江!沿着嘉陵江长途跋涉,便能到江城,那可是蜀州外围大城!人家想占据的是那儿!”
少年说的眉飞色舞,美人听的心惊肉跳。
“还没完,知道他们为何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么?居然利用了朝廷官员的分权制度!”
“昭君啊……”少年有些语无伦次,美人缓缓起身,抓住少年皮开肉绽的双手,轻声安慰道:“别洗了。”
少年缓缓停下动作,念叨着:“他们只是一县之部,并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拢人形式,都只是事先约好地方碰头,而且他们就算将分会全招了,县令也鞭长莫及,当地官员想清理别地的贼伙,都只能先上报阆中城知府,想管别的城镇,那就得由知府通报蜀州知州,涉及太广泛,知州也要上报朝廷,再由刑部过问,最后才下旨,吩咐各地官员剿匪。”
王昭君点头道:“江城那边的大头怕是早都逃光了。”
“但为何那小二说自己能坐龙椅呢?”
“这种流民起义,帮会首领通常是由声望决定的,拉人越多,部下越多,声望也就越大,看来他对自己很自信嘛,而且还有高手保驾,想必在帮会中也是个人物。”
少年渐渐握住美人的手,触碰那冰凉的一瞬,脑袋醍醐灌顶:“我是不是救了你?”
“嗯。”
“得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