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目瞪口呆,坚持说:“夫君这是歪理!老人家会得风寒。”
“……嗯,你夫君错了。”书生注视秦鸠,眼神迷离,轻声道:“走,回去沐浴更衣。”
杨花,又名狂客。
蜀州多有杨花,亦有很多狂客。
秦将街一路雷雨,沈庆文牵着娘子的手放声高歌,即兴做词以笑天公无眼,半卷书狂去赠往日悲凉。
幽暗温暖的小室,秦淮关打个响指,青衣女子掠入房中,她跪坐在椒墙旁给炉灶送柴火,埋头道:“奴婢知错。”
“可以啊,都知道串通亲戚了,陈茕。”
“奴婢只是刚好碰到。”美人慌张道,如一只坐火堆旁的怯弱玉兔。
秦淮关倚睡在床边木椅,将一只脚搭桌上,微光将他的发丝拨动得松散,出生即注定成为天下第一的人,对人对物都难免有些霸道。
“明天跟我去疗伤。”
“谢少主!”
把陈茕招呼走后,沈庆文悄悄从被子里钻出来,伸个懒腰,悠哉道:“还是你房间暖和。”
“今天不挨着我姐睡?”
“雨露均沾嘛,今天翻你的牌子。”
“这么上道?”
“走起!”
枯寂风沙呼啸而过,岸边一片嫣红被狂风粗暴地压倒,沈庆文躺在花海中渐渐醒来,眼中气象阴霾,暴雨肆虐,他的身体却不受其感。
他恍惚着,发现彼岸的有人,他朝着年轻人招手,问道:“这是哪里?”
年轻人不吭声,立于天地间的彼岸花之中,他想看清楚那人样貌,努力睁大眼睛,却只分得清轮廓。
他累了,坐在岸边歇息,掂量着这个年轻人的装束,不知何来的亲切感,他对年轻人说道:“我刚刚梦到我让秦淮关对陈茕好点,我好像还差点睡了那小子!”
“嗯。”那人居然答话了。
“你知道?”
年轻人又修炼起了闭口禅。
“我……我知道你是谁!”沈庆文惊慌道,双眼炯炯放光,正想踏向年轻人,须弥间闪到彼岸。
沈庆文看不清那人的模样,死拽着他的衣领,对他疯狂出拳,虽然不重,年轻人却呕血,他怒吼道:“你想讲道理,为什么是我?”
“凭什么乾坤殿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是衣冠楚楚的豪门,凭什么我要寒窗苦读?”
“凭什么在我的婚礼上,没有一个我的亲人……”
他突然停拳,呆滞良久,颤抖着双手,流泪道:“谢谢你把秦鸠写给我。”
“朋友,其实都一样。”年轻人笑道
“什么意思?”
“其实你我,天下读书人都一样,天赋和家境不是关键,任何抱负都建立在勤奋的基石上。”
“庆文,你是特别的。”
沈庆文在床上猛然睁眼,秦鸠已注视他良久,见他醒来,悄悄贴近他的耳边温柔道:“做噩梦了吗?”
“我在想你的好岂是他这破笔杆子能描绘出个三言两语来的?”
“什么?”秦鸠一头雾水,疑惑道。
“没……没什么……我会用余生来陪你。”
她的红酥手拂过他清秀的眉头,安慰道:“那就别皱眉啦,会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