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跟着中原魔尊进入临时搭起的议事厅,站在其身后。
寒鸦今年七百多岁,相比两位一百岁出头的魔尊来说,算是极长辈了。
但他现在却猜不到这些西方人到底想干什么,竟然带了近百艘军舰,还摆出了进攻阵型,将炮口朝向了他们,不过他很怀疑那些西方人会有胆子开炮。
站在西方魔尊身边的是一个皮肤偏黑的俊朗少年,虽说魔界人二十岁和两百岁看上去并无区别,但寒鸦一看就知这人年岁不会超过二十。
那少年的眼神还很清澈,是寒鸦数百年来都未曾见过的、未经磨难的纯真眼神,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不过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他的服饰,他的衣物风格与织工尽显华贵,绝非魔界所有,而他腰上挂着的一块商国令牌更证实了这一点。
灵界人吗?为什么西方会有灵界人?
“我已与商国达成同盟。”西方魔尊岩凯长桌的另一侧坐下,说道。
寒鸦和中原魔尊柳溪皆是一愣,但都很快回归镇定。
他们解了封印,寒鸦明白。
自百多年前,魔界退出六界大战时,除却东西两陆间的大洋上的一个光旋外,其余皆被封印,任何人无法通过,也正因此,界崩之灾时,魔界几乎没受任何冲击。
那剩下的一个光旋位于大洋正中间的一个小岛上,那小岛名义上属于西方人境内,但他们只是作为一部分主管。
其余四大魔尊都会派人前往岛上驻守,互相制约,除非五位魔尊同时点头,否则不会允许一人通过光旋,百年来,除几队商旅外,无人得此殊荣。
现在这名少年显然不是从那座岛上来的,因为光旋前的陷阱只有集齐五魔尊的信物才能暂时关闭。
仅靠西方魔尊一人,在其他四方魔尊士兵的干扰下,不可能将陷阱关闭,除非他把那些人全部镇压,不过那样的话也该有消息先传来。
“你违了条约。”柳溪不咸不淡地道。
“迎风城一战,已然证明了我魔界的实力。”岩凯回道,将一堆写满了黑色字迹的纸张丢在桌上。
柳溪伸手拿起那堆纸,站在其身侧的寒鸦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识出那是有关迎风城的战报。
因为只有一个半封闭的光旋和灵界相连,所以魔界对于灵界消息得过上好几个月才能更新一次,寒鸦也只是听说灵界起了战事,但不知详细情况。
“那又如何?”柳溪冷冷道。
“魔界已经不怕外界战事。”
“尊驾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岩凯冷笑道:“本尊比你清楚,魔界不能再龟缩一域,放弃另两界的土地。”
岩凯这后两句是用魂念说的,但想必商国也清楚这一点,就不知道这少年清不清楚。
寒鸦看了那少年一眼,见他竟然面带笑意,实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智,竟能无视满屋天魔级高手所带来的精神压力。
“为此小利,你不惜对我们动手?”柳溪道。
岩凯摇摇头:“你们现在所顾者,才是小利,不过尊驾后半句所言不错,若尊驾不同意,我会对你们动手。”
寒鸦想,这人疯了。
魔界人口稀少,百年前,有人说这是因为魔界资源匮乏,有很多人信了,所以当时魔界才会为了脉界土地对神界宣战。
而现在,魔界绝大多数人都未曾忘记战争的苦痛,若是有人敢同族相残,必遭八方唾弃,受活剐之刑,遗臭万年。
岩凯这么做,就不怕失民心吗?
不过,这样的话情况确是不一样了,寒鸦差不多明白岩凯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不知柳溪会作何反应?
“你要血齿者?”这一次,柳溪是直接对那少年说的。
少年露齿一笑,道:“不错,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交给我们更合适。”
柳溪又看向岩凯,道:“原来如此,你已经把魔界拖进了战争。”
岩凯道:“血齿者潜力巨大,宜友不宜敌,魔界如今实力远胜灵界,此战魔界必须参加。”
“你会成为魔界罪人。”
“一切皆有后人评说,此事,我没错。”
“兹事体大,等其余三魔尊到时再议。”
岩凯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我来这么早,又摆出这阵势,是为了等人吗?”
“岩凯,”柳溪身上流出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你当本尊会怕你吗?”
“你会,商国人死在这,魔界也逃不了干系,现在红莲国式微,商国风头正盛,且兼有我界武器,魔界照样会生灵涂炭。”
“魔界已与血齿者结仇,放走他,来日亦是大患。”
“杀亲之仇和围堵之仇,孰轻孰重?此仇非不可解,只需赔礼道歉,以血齿者身份,纵使不忿,日后也不至于流血漂橹。”
的确,寒鸦想,血齿者受万众瞩目,只要他不蠢,就知道反攻魔界百害无利,但就不清楚领头的魔尊会怎样了。
“那你如何应对其余魔尊?”看样子,柳溪似乎动摇了。
战后的魔界渐趋为一个整体,各域之间界限也日益模糊,若是西境参战,其余四方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在面临其余两界时,各方都是互为唇齿的关系。
“顺其自然。”岩凯道。
木已成舟之后,其余魔尊的意见也就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