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披头散发,戴着抑灵的铁枷,穿着单衣,身上满是血污,脸上却还算干净。
那人看见离远寰,两眼发光,扑到了铁栏上,激动道:“离远寰,离殿下,你还认识我吗?”
离远寰茫然地看着他。
“我啊!方显祖,方成义是我儿子。”
离远寰想了起来,他们确实是在两年前方成义的葬礼上见过,那时候他好像还和方显祖说过几句话,是什么话来着?
“你说,今后无论如何,只要我们有难处,殿下都会尽力帮忙,还记得吗?”方显祖唾沫横飞,恨不得把脸挤出栏杆。
“啊?我说过这种话?”
应该是说过,他记得许齐一一直让他想些安慰人的话,这句应该只占了诸多话中的十分之一。
但此时不是守信的时候。
一般来说,甘泉不可能理会俘虏要见他的请求,除非高层发话,这个高层可能就是他父亲,想必是为了考验他吧。
离远寰退两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抱歉,两军交战,此非我力之所能及,但我会吩咐下人好好待你们,绝不辱士。”
方显祖伸出一只满是尘土的手,想抓着离远寰,但被离远寰躲开。
“你说过会帮我的!”他喊道,“求你了,拙荆怀了孕,我必须得回去。”
“那就等战争结束吧。”离远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甘泉轻蔑地瞟了方显祖一眼,随离远寰走了。
方显祖愣了愣,又对离远寰逐渐远去的身影哀嚎了几句,但最后各种乞求之语都变成了骂声:“善变小人,商国人都这么不讲信用吗?你对得起吾儿,对得起他吗!”
再然后骂声就停了,离远寰只听见“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砸下,同时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
总有一天也会对上许家的吧……
——
“一艘船都没回来?”许齐一听见这个消息,只觉得不可思议,“商国的船,为什么这么强?”
在她面前的是许千曲,是她的堂妹。
按照红莲国传统,出身将门的她们在开战后跟着家中长辈到了红莲国的南部军港,住进了塔楼之中,每日接受训练。
许千曲回想起她在军情室外听见的声音,仍有些瑟瑟发抖:“是啊,曾爷爷发了好大的火。”
许齐一推开房间的窗户,让海风灌进,在军港外的海面上,海船、天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放眼望去,原本水天之间的连接处已被船影隔断。
“但无论如何,不出半月,南溟上必有大战。”许齐一似在自言自语。
“姐,那到时候……”
“我们也会被带上,这是传统,不是吗?”
许千曲没有再应话,似在斟酌语句。
“你在想什么?”在许齐一的印象中,自己这位小妹很少会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
许千曲说话声音很轻:“我在想,你和离远寰……”
许齐一扯起一边嘴角:“呵,我跟他早没关系了,你个小丫头,整天脑子里就这点事情。”
“哦。”许千曲不敢多说话,她可没忘记离开齐星阁的那天上午,许齐一是为什么被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