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晓终究是没来参加葬礼。离远寰本想在葬礼上向他道歉，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洛晓昨天一回阁便去买了个千里眼，今天在离远寰起床前就早早的坐在了天枢山观景台栏杆上，此刻正透过镜片看着草地上葬礼的情形。此次死的两名弟子一个是方成义，另一个叫蔡志双，他都记着，这便足够了。

同样是战死，这两人得以风光大葬，元界劫地军士却无人收尸，凭什么？洛晓本想着压下这种想法，给个面子去参加一下，可受了离远寰所激，他越发觉得不甘，对灵界众生的憎恨又涌上心头。

“你怎么在这？”

是兰语。洛晓放下千里眼，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身下离自己百丈远的齐星阁建筑，道：“这舒服。”

“很危险吧。”兰语靠着栏杆，一只手不安地抓着他的胳膊。

洛晓道：“我以为你也会去。”

兰语道：“我听说你和离远寰吵架了。”她见洛晓没有再说话，又道：“喂，你还是下来吧，这样真的好危险，感觉风一吹你就下去了。”

那也好，洛晓心想。

“你无须管我。”

兰语道：“我不明白，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对？”

“各人不同，对我来说，没人关心就是最好的关心。”

“你这样，不会感觉孤单吗？”

“不喜欢人，却硬要融入人群，才是孤单。”洛晓信口道，他只想任何人都不要理他。

兰语把手搭在洛晓手上，神色忽然黯淡，她道：“你竟然，真是这么想的。”

洛晓心下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慌忙甩开兰语的手，道：“你干了什么？”

兰语惊慌失措地退了几步，道：“你，你生气了？从临仙城回来后，我发现我只要碰到别人就可以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不过只限于境界比我低的。我……本来想在船上就告诉你，可颜长老说你正在生气，让我别招惹你。”

洛晓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好险，又对兰语道：“我劝你以后戴着手套，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未必是件好事。”

“这样啊，颜长老也劝我别随便读人心思，也不让我告诉别人。”

可你告诉了我，就是犯了大错。洛晓庆幸只是被读去了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兰语徘徊半晌，终是走了，可没过多久，她又走了回来。洛晓看书正看得起劲，被她打扰，还想赶她，却见她手上多了一根粗麻绳。兰语在洛晓腰上缠了一圈，打了个死结，把洛晓和栏杆绑在了一起。

“好，这样就安全了。”兰语满意地笑了。

“多谢。”洛晓道。

兰语走后，洛晓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之所以短暂，是因为有龙谦的存在。他走到洛晓身边，道：“我想进齐星阁。”

洛晓道：“青木长老知道你的真名，你入阁后没法掩饰身份。”

“我问过青木长老，他说，除非我进入武试前十，否则不会为我打通灵脉。”

“他这么说，那么这次武试必定会着重考查灵力，你真觉得自己有把握？”

“所以，我想问问去年的题目，讨教些经验。”

“没有经验，只是靠魂力过了关，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体内的龙魂答不答应帮你。”

龙谦手搭在胸口上，道：“先祖说，愿意帮我。”黄龙石上的魂魄是历代黄龙族圣子圣女的魂魄融合而成，故而被龙谦称为先祖。

你的先祖只是另有打算吧。洛晓道：“那便好了，何必问我？”

“这样，不算作弊吗？”

“那得看你的先祖够不够聪明。”

“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龙谦仍旧一言不发地站在洛晓旁边。洛晓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然后就走吧。

龙谦吞吞吐吐地道：“我，想问问，你和风菁，是不是有什么事？”

洛晓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说。”

龙谦告了退。直到未初的钟声响起，洛晓才收起书，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你在那里多久了？”他才发现厉馨瑶的存在。奇怪，今天怎么什么人都来找我？

厉馨瑶走上前，道：“不久，本想看看风景，结果碰见你在这，就在那等着看你会不会跳下去。”

洛晓道：“你推我一把，还省时间。”

“你真的不在乎吗？”

洛晓知道她话里的意思，道：“我与他们交情不深，记得名字就足够了，旁人怎么想，与我无关。”洛晓跳下栏杆，站在平台上，用匕首割断麻绳，直视厉馨瑶，让她知道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