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磊夹咸菜的筷子僵持在空中,问道:“陈大山是谁?三间铺子有事怎么会是?”
白子道:“这就是打探的消息。”
白磊点点头,夹了一撮咸菜,就着馒头吃下。
白磊明白老三白子想说什么,肉市那帮人很显然是把他当成了谋划肉市的那方神秘势力,从那帮人的话中可以看出,这个神秘势力得到了一个叫陈大山的商户的三间商铺。
看来要找出这个神秘势力,只有顺着这个叫陈大山的这条线索。
白磊没有继续发问,他的目的是捞出江寒,至于肉市的事儿,刑部和黑衣使谁爱管谁管,他才懒得自找麻烦。
然而,早餐还没吃完,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胖婶火急火燎地跑来,张嘴就喊道:“大人,秦广王疯了。”
(⊙o⊙)啥?
白磊张大嘴,到嘴的馒头僵在嘴边。
几天前,白磊听说,成了植物人的秦无云进过无情神医的细心照料,几天前略有好转,眼睛睁开了,眼珠子和几根指头能懂,也能咽下一些流体食物。
可今天怎么就疯了呢?
白磊很想着知道,一个活死人是怎么疯的?能有多疯狂?
南城一座朴素的小院内。
白磊脑子有些懵,此刻他才知道胖婶说秦广王疯了是什么意思。
只见只穿着内衬衣物的秦广王站在小院内,指着屋顶破口大骂。
“你登徒子,下流胚子,敢打我小妹的主意,有种你下来,看本大侠不扒了你的皮……”
屋顶上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人,他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得意的笑着道:“秦广王,有种你上来。”
秦广王气得龇牙咧嘴,大声喊道:“有种你下来。”
“你上来……”
“你下来……”
白磊:“……”
怎么两个疯子?
“姑姑,我叔怎么回事儿?”
秦无秦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隐隐有泪水盘旋于眸中。
短短一刻钟,她从大喜到大悲,就算她性情在如何冷谈,这一刻也显得有些麻木。
秦无情茫然的看向白磊,道:“我也不知道,庞镇抚使早上来看他,好好的说着话,他突然就暴起,似乎以为……以为庞大人要对我不利,发了疯的要对庞大人动手。”
“那人是黑衣使镇抚使之一的庞泽?”
秦无情神色黯然的点头。
白磊同样神色一黯,庞泽是秦广王多年的同僚,如今却根本不认识他,很显然,秦无云人醒了,脑子还没醒。
“我叔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秦无情道:“他现在除了我什么都不记得,神智如同孩童,倒是一身功力还在,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如何使用。”
“哎,应该是脑部受损了。”
秦无情睁大眼,期待的问道:“有办法医治吗?”
白磊轻轻摇头:“只能看天意了。”
秦无情悲伤的闭上眼,眼中盘旋的泪水猛然溢出。
“有种你上来……”
“有种你下来……”
两位黑衣使镇府使大人的对峙还在继续。
忽然,屋顶上的庞泽似乎是厌倦了这种玩法,笑着喊道:“我是读书人,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我不下去,秦广王你是个大老粗,没那么多讲究,应该你上来,你要不上来,你就没种。”
“我……”秦广王大脸憋得通红,怒吼道:“谁说我没种,我这就上去。”
秦广王撸起袖子,摆好架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上不去屋顶,顿时急得团团转。
“小妹,你有梯子没,大哥上房去弄死那个下流胚子。”
秦无情神情麻木的看着兄长,眼泪止不住的流。
“啊,小妹你怎么哭了?”秦广王连忙伸出手擦着秦无情的眼泪,边擦边柔声道:“小妹乖,小妹别怕,大哥等下就打跑欺负你的坏人……”
秦无情握住兄长的大手道:“大哥,我不哭了,我也不怕。”说着挤出一个凄惨的笑脸,顺势摸了一把眼泪。
“哈哈,大哥就知道小妹最乖了。”
不知情的人看着这一幕,或许觉得辣眼睛,但一旁的白磊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看着笑得凄惨的秦无情,似乎看到了悬崖峭壁上正在凋谢的寒梅。
秦无云发现了一旁的白磊,警惕的问道:“小妹,这小子是谁啊?”
“我是……”
“你闭嘴,本大侠和小妹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白磊:“……”
卧槽,差点忘了给你颁发一个护妹狂魔最佳剧本奖。
“他叫白磊,是你的一位故人之子,他指点过我的医书,也还救过你的命。”
秦广王二话不说,躬身拜道:“多学白大侠救命之恩,也谢白大侠对小妹的厚爱,若白大侠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秦某任凭差遣。”
白磊哭笑不得,连忙扶起秦无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秦大侠不必多礼。”
“好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凭白大侠这句话,这个兄弟我交定了,哈哈!”
白磊一头黑线,心说:“叔啊,咱这辈分有点乱啊。”
见白磊迟疑,秦无云有些不喜:“白大侠莫不是看不起我秦某人?”
“啊,不是不是……”尼玛,脑子万特了,脾气还这么大。
“既然如此,今日你我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啊?这样好吗?”白磊瞪着眼看向秦无情,意思是说,这下辈分真乱了你就不管管?
秦无情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却不知在想什么,压根没理会白磊的求助。
“有何不可?”秦广王兴奋道:“我这就去准备东西,咱们斩鸡头拜把子,哈哈!”
“等等,今日大敌当前,应该一切从简。”白磊说着看了看屋顶上的庞泽。
秦广王恍然大悟:“大哥说得对,带我俩联手拿下贼人,在结拜也不迟。”
“呃……秦大侠,你比我年长,小弟应该称呼你一声大哥才对。”
白磊心说:“老夫在辈分上已经占便宜了,若再不分长幼尊卑,搞不好真要天打雷劈。”
“啊,差点忘了,小妹说我脑子有病,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十几岁,说起来我今年好想四十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是大哥了。”
“小弟拜见大哥。”
“好好好,好兄弟,哈哈,我秦某人有兄弟啰……”
秦广王高兴得像个孩子,又蹦又跳,豪迈的笑声响彻小院。
白磊趁机对秦无情道:“姑姑,我这也是配合我叔演戏,你别介意。”
秦无情摇头道:“他能醒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他开心,我亦别无他求。”
“姑姑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哪天我叔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就好了也说不定。”
秦无情叹了口气道,“或许吧,醒不来也好,远离江湖,做个普通的人也不错。”
“我叔看上去很喜欢热闹,今天大年三十,姑姑就和我叔一起去安闲庄吃个年夜饭吧?”
秦无情犹豫了一下,道:“他认准了这里是自己家,怕是不肯走。”
“姑姑放心,交给我吧。”
白磊对正在放飞自我的秦无云道:“大哥,我刚刚和令妹合计了一下,贼人功夫很高,不好对付,我们商量着让你带他先走,我来殿后拖住贼人。”
“不行,我们是兄弟,不求同年同月……”
“大哥放心,我功夫很高,就算打不过贼人,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磊说着纵深一跃,落到屋顶上,招手道:“大哥,小弟献丑了。”
“好轻功,兄弟好本事。”
“大哥快走吧,随后我就来寻你们。”
“可是兄弟……”秦无云很纠结。
白磊痛心疾首的怒吼道:“快走,贼人就要出手了,大哥难道真的要逼死小弟吗?”
“啊!”秦无云大吼一声道:“兄弟千万保重,大哥安顿好小妹就回来助你。”说着拉起秦无情的手,悲愤的转身狂奔,出门前还回头看来一眼,眼中热泪不止。
“哎,演戏真是个累活啊。”白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
“呵呵,白百户好手段,难怪能成功剿灭四海会。”
“拜见师叔!”白磊拱手一拜道:“情势所逼,让师叔见笑了。”
庞泽出身天一门,和林天元是师兄弟,算起白磊也要和林飘然一样,要叫他一声师叔。
庞泽笑道:“呵,还真不那自己当外人,我是不介意你叫我一声师叔,我那书呆子师兄可没那么好说话。”
书呆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教出书呆子书呆子。
白磊道!“我在金陵和老林一起赏过月。”
“难怪他变得疯疯癫癫的,听说这大半年来一直在看月亮。”
白磊心里一惊,心说这林老实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
“老林应该是在格物致知,窥探宇宙的奥秘吧。”
“哦,何种奥秘?”
“师叔啊,其实呢,这个月亮是个球,我们站的地面也是个球……”
“打住”庞泽笑道:“呵呵,你也就只能忽悠一下现在秦广王和我那个书呆子师兄。”
白磊憋了憋嘴,心说就知道真话没人信。
“共事多年的同僚有如此遭遇,我却无动于衷,你是否觉得我生性薄凉?”
白磊摇头道:“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眼泪还是藏在心中好。”
庞泽微微一笑,道:“我本来是想偷偷去南疆敲破那个几个秃驴的脑袋瓜子的,奈何被张大人发现了。”
提到南疆,白磊马上想到当初差点被那个济海的秃驴给阴死,还有那句差点将他气得吐血的“你是魔”。
“南疆的秃驴该死,那狗屎巫神庙也该一把火烧掉。”白磊下意识握紧拳头。
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庞泽的眼睛,“年轻人,别心急,有的是机会。只是可惜了不可一世的秦广王……哎,如此也好,半辈子杀戮,如今这样也能落的一个善终。”
听到庞泽如此感慨,白磊突然想到便宜老爹和秦无云当年并称‘万里无云’,秦广王落的如此下场,至少能善终,那自己的便宜老爹呢?
“师叔可认识家父?”
庞泽似乎看出了白磊的顾忌,笑道:“你倒是个孝子,放心吧,你爹现在肯定活得好好的。”
白磊心里一喜,连忙问道:“师叔知道我爹在哪?”
庞泽摇头道:“江湖中人只知道你爹当你和秦广王齐名,却不知道所谓的‘万里无云’,你爹的名头排在前面,实际上,当年的毛头小伙秦广王还是你爹一手带出来的,只是他不在乎名声罢了。
论武功智计,他不输于四大镇抚使中的任何人。至于他为何突然消失,或许是有绝密任务,或许他志不在江湖,又或许他心中有更大的江湖吧。”
便宜老爹人气还真特么高。
庞泽似乎不愿谈论百万里的事,不一会儿就岔开了话题。
东拉西扯半天,白磊问道:“师叔,江湖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除了以江南大门派为首的十几个门派,其他江湖势力都同意明年五月初五的税收之争大比。
快要过年啦,上头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不过,听张大人说,明年三月初三前,那些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再不就范,就要鬼拍门了。”
“鬼拍门?”白磊不解。
庞泽笑道:“呵呵,三月三,鬼节,那些门派里可有不少内鬼。”
卧槽,这是要动用黑衣使潜伏的内应啊。
这么说来,老夫有机会洗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