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小子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江寒被抓了,自己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最终,一切矛头都指向自己。
红尘歌剧院被人监视,江寒无缘无故入狱,这幕后是否真的有黑手?
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是否还有其它手段?
白磊感觉整个人头都大了。
突然,他脑中蹦出一个人,那个从未蒙面,却早就被写在记仇本上第一位的混蛋玩意——梁王。
白磊仇视梁王不仅是这混蛋伙同赤云帮和如意楼谋夺千金酒配方,残忍的害死三个酒坊伙计,更因为从“生死簿”上的记载得知,这混蛋就是一个贪得无厌,恶贯满盈的畜生。
想到这里,白磊更加怀疑这一切都是梁王所谓,甚至怀疑那个调戏丁竹娘的泼皮都是他安排的。
“那个泼皮有没有问题?”白磊脱口问道。
陈胖子道:“那个泼皮是杀猪巷有名的滚刀肉,祖上三代都是根正苗红的泼皮,简单打探了一下,说起来那家伙手里好像还有人命,算是死不足惜。但是目前没查到疑点,现在死无对证,就算有也很难查出来。”
“行吧,你尽量查,查出有价值的东西,我送你一张千金楼的金卡,随时随地有席位,酒菜一律八折。”
陈胖子厚着脸皮道:“才八折,有没有免费的那种卡?”
“行啊,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朝廷才是千金楼的大东家,管事儿的是吴小瞑,改天我跟他商量商量。”
一提到吴小瞑,陈胖子脸色一变,随机摆出一副豪爽至极的神态道:“开玩笑的啦,你老哥是差钱的主吗?”
“是吗?”白磊笑道:“那这顿算你的,加上酒水,也就一百多两吧。”
“呃……”陈胖子脸上的肉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两人东拉西扯半天,白磊突然想到付斐说刑部也在关注杀猪巷的案子,便询问了一下陈胖子。
陈胖子道:“你不说我到忘了,这事儿说起来有些复杂,你对北郊肉市了解多少?”
白磊道:“宁安城最大的肉食集贸市场,仅此而已。”
陈胖子道:“你说的不错,肉市控制着宁安城四成以上的肉类,但肉市可不仅仅是一个集贸市场。
肉市是由大大小小几十个帮派组成的,可以说那里就是一个小江湖,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纷争不止。
以前,那些帮派为抢占利益,没少闹事儿。老一辈的人或许还记得,以前宁安城的肉价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大涨,这说明那帮家伙去干架抢地盘去了,没时间卖肉。
时间长了,这帮家伙发现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事儿,自己这块打的凄惨,其他集市却赚得盆满钵盈。
他们也终于消停下来,渐渐地也弄出了自己的一套规则,终于慢慢做大了。
这些年,肉市虽然隔一段时间就会因各种原因闹一下,但好在有黑衣使压制,所以也没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但是,最近半年,为了围剿天命教,黑衣使几乎都被调离出京了,肉市也没人管,这幺蛾子就越闹越大,这种情况刑部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白磊点点头,心想这天下当真是处处是江湖啊。
“你的意思是刑部重点关注的是肉市,而非杀猪巷的案子?”
“是,也不是。”陈胖子喝了一口酒,道:“老哥知道你想尽快把你家那个黑小子弄出来,但是啊,别也为搞定一个刘志恒就行了,你自己也知道刑部在关注这起案件,那么小黑哥能不能回家过年的关键就不再刘志恒,而在刑部。
老哥跟你明说吧,肉市那些帮派这些年学精了,除了黑衣使他们谁的面子都不给,就算是刑部要插手也很难,但杀猪巷的案子刚好给了刑部一个可以插手肉市的机会,所以啊,肉市那些帮派没消停之前,那黑小子很难放出来咯。”
白磊道:“那让黑衣使出面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肉市那些帮派只认秦广王和笑面书生两位镇抚使大人,如今秦广王受伤昏迷未醒,笑面书生庞泽不在京城,谁能治得了他们。”
白磊疑惑道:“不就是几个江湖帮派吗?有这么邪乎?”
“你是真不懂还事故意抬杠啊,那帮家伙控制着宁安城四成以上的肉类,如果来硬的,这帮家伙一旦罢市,别说你这千金楼,就是大半个宁安城的百姓都没肉吃。”
白磊道:“那你要这样说,这帮家伙完全可以不把刑部放在眼里啊,这事儿也消停不了。”
“不。”陈胖子看了看左右,有些犹豫,没有继续说。
白磊知道这货有干货,但信不过雅间里的某些人。
丁泽和萝卜头是陈胖子自己的手下,他能带人过来赴宴,说明他信得过这两人。
那么,陈胖子应该是信不过白子和付斐。
白磊信得过白子和付斐,便毫不客气的说道:“都是自己兄弟,有屁就放。”
陈胖子怔了怔,道:“虽然肉市是铁板一块,但老哥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刑部之所以插手肉市,是因为有一股势力想趁黑衣使不在京城的机会,向肉市渗透。
宁安城有一多百万人,你想想,四成以上的肉是何等的一笔收益,也难怪有人会眼红。
实际上,这些年打肉市主意的人不在少数,都是迫于黑衣使的压力,最终不了了之。
因此,刑部才选在这个时候插手肉市,表面上是针对打肉市主意的那股势力,实则另有目的。”
白磊道:“什么目的?”
陈胖子道:“目的有二,其一,是朝中形式所逼,这些年黑衣使的力量越来越壮大,无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廷,都无形中压制住了刑部,哪怕是在这宁安城,小案件有宁安府衙官,大案被黑衣使接了,刑部的存在感越来越低,迫切需要一次翻身的机会,杀猪巷的案子就是一个契机。
其二,为了……这个暂且不能说。”
白磊以为陈胖子说的第二点是机密,便没有继续询问,他说道:“照你这么说,这件事是很难消停了?”
陈胖子道:“不错,不是老哥瞧不起刑部那帮人,那股势力既然敢动手,就一定是有备而来,而且肉市那帮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三方势力绞杀在一起,谁知会出现什么状况。
所以啊,这事儿复杂得很,这也是为什么老哥认为,若真有人算计你,那他的手段就非常之高。”
“神秘势力?”白磊不知不觉又陷入沉思。
雅间内沉默片刻后,白子突然问道:“陈千户,在下有一事不明,若在下猜的没错的话,黑衣使在背后为肉市撑腰,应该会分得一部分收益吧?”
“咳咳。”陈胖子有些尴尬道:“貌似是有一些吧,但是本千户为官清廉,从未从中渔利。”
白子道:“所以,陈千户说的第二点便是利益,刑部想趁黑衣使不在京城,想从肉市分一杯羹。”
白磊回过神,马上质问道:“好你个陈胖子,我说你他娘的怎么能在昭回靖恭坊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宅子呢,说你他娘的这些年贪墨了多少银子?”
陈胖子反驳道:“小白,话不能这么说,衙门分得钱财怎么能叫贪墨呢?”
“你特么……”白磊无语,有组织有纪律的敛财好像真不能叫贪墨,前世这种情况有个高大上的词叫“小金库”。
这种情况在前世法律健全的情况下都不能杜绝,这个时代就更不可能了。
说起来朝廷工资都只发一半,黑衣使不捞点外快,估计经费都没有,这事说到底也是无可厚非。
白磊在意的还是肉市那档子事儿,情况比他想得复杂得多,但说什么也得把江寒那小子捞出了。
无论是巧合,还是被人算计,白家的人都不能被人当博弈的棋子。
白磊道:“胖子,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定刑部?”
陈胖子道:“搞定刑部很简单,花钱就可以了,但是……”
白磊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行贿?”
“小白,你说的太严重了,不过也差不多,刑部这几年是六部中混得最惨的,别说朝廷的奖赏了,听闻四年没拨过款了。
那黑小子虽然有重大嫌疑,但毕竟没实质证据,何况死者只是一个死不足惜的泼皮无赖,趁着过年,你要是能上下打点一下,说起来也没多大点事儿。”
“一万两够不够?”行贿这种事儿白磊真不愿意干,为了说服自己,白大人只好安慰自己说,这是扶贫,只不过扶贫的对象是领导而已。
“一万两?”陈胖子脸上的肥肉猛地一跳,连忙喊道:“够了,够了!”
“这事儿你去办,事成之后,千金楼任你白吃白喝。”
陈胖子感觉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心想果然是好兄弟,老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为了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老哥一定天天来吃,还要顺带打包。
忽然,陈胖子想到了一个问题,“小白,还有个问题,刑部上下其他人好说,但刑部尚书雍伦不好对付。”
刑部尚书雍伦?
这货不就是当年被刘志恒那斯传承扶贫,送儿子的刑部侍郎吗?
“这位尚书大人是位清官?”白磊很疑惑,这家伙当年可没少假公济私,提拔刘志恒啊。
陈胖子道:“这位尚书大人以前屁股也不干净,但自从两个儿子连续夭折,生的第三个儿子成了傻子,媳妇儿疯疯癫癫后,他就彻底变了,为了多积阴德,毫不夸张的说,他是真的大公无私,公正廉明啊,想要收买他,难啊。
而且,他还是当年宁安府尹刘志恒的上司,他要不开口,就算是刑部不插手此案,刘志恒也不敢痛快的放人。”
白磊心想要不要用雍伦在外养小妾的事威胁一下他,但仔细一想,这事儿貌似对他造不成多大威胁,人家死了俩儿子,第三个儿子还是个傻子,偷偷在外生个儿子,在这个无后不孝的时代怎么也说的过去。
至于养外室,最多算是失德,那帮读书人没准儿还当成风流雅事呢。
要不告诉他,儿子是刘志恒送的,自己一直被戴绿帽子?
好像有些残忍,人家想儿子,想得都快疯了,甚至是脱胎换骨了,要是知道真相,就算不被气死,说不定也会疯掉,反正肯定不会感激自己。
白磊觉得还是先搞定刑部其他人,在想办法搞定雍伦,至于刘志恒,就是他手里的小鸡子。
“胖子,你先搞定刑部其他人,看能不能逼迫雍伦就范,如果不行,我再想办法。”
陈胖子道:“也只能这么办了,不过希望不大,刑部这些年一直是雍伦一手独大,不然也不会这么清汤寡水。”
“废话少说,你干就完了。”白磊顿了顿,忽然问道:“对了,这些年,你他娘的到底捞了多少油水?”
“哎呀,这千金酒真可谓琼浆玉液啊,来来来,干杯!”
“典藏版千金酒十八两一壶,你干掉了三壶半,算你六十两,给钱!”
“小白,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儿。”
白磊轻笑道:“是不是关于你贪墨的事儿啊?”
“不是啊,是关于你家黑小哥的。”陈胖子正色道:“老哥突然想起来,刘志恒的姑父兼老师,正是被你骂成尚书是狗的礼部尚书范成仁……小白,老哥突然发现跟你扯上关系很危险。”
白磊哭笑不得,真是举世皆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