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恒此前并不完全了解江寒的身份,他只知道江寒和丁竹娘之间关系匪浅。
而丁竹娘又是黑衣使千户秦无情的徒弟,如此,江寒算是和黑衣使扯上了一丁点关系。
刘志恒所在的朝中文官集团常年和黑衣使不对付,比起说是秉公办案,不如说他是在对付黑衣使。
当然,这种说法有些牵强,但或多或少可以讨好一下文官集团,也顺便恶心一下老对手。
刘志恒心想,反正撞到他刀口上了,不给自己加戏,都对不起死去的那个泼皮。
至于那个泼皮是谁?管他呢,干就完了。
少年侠士冲冠一怒为红颜,为维护黑衣使千户的徒弟,杀人放火,伏法受诛。
嘿嘿,真是一个好故事!
不知道那位秦千户听了会如何?其他黑衣使听了又如何?
理想很丰满,然,现实中的客观事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刘志恒怎么也没想到,他打算用来恶心黑衣使的犯人,却和当今“火的一塌糊涂”的白大人有关系。
刘志恒沉思了许久,理智告诉他,自己最好不要和那个败类产生任何瓜葛,可政治嗅觉告诉他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刘志恒考虑的很清楚,这个败类如今不止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经过上次在朝堂上的事,在几位有份量的大人眼里也是眼中钉肉中刺,只要自己能让这位白大人吃个大亏,自己在江湖朝堂皆可名利双收。
刘志恒看了一眼文师爷,大概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了,可他还在纠结,到底该不该见白磊。
刘志恒终于开口道:“他和犯人是何关系?”
文师爷道:“学生昨晚特意打探了一下,犯人和秦千户的那个徒弟,都是那个败类从外地带回来的,想必应该是他家里的下人。”
“一个下人?”刘志恒有些迷惑。
仅仅是一个下人?
会有家主来探视一个犯了死罪的下人么?
文师爷道:“大人不必纠结,不管犯人和那位白大人是何关系,他既然亲自来,大人何不把他当成踏脚石?
大人也无需理会他是何目的,只需用力踩上去,踩得越狠,大人自然登得越高。
相反,大人若是不肯见他,事情传出去后,难免遭人口舌,说大人与那个败类同流合污。到时,大人恐怕会落得一个昏庸无能,狼狈为奸的名声。”
刘志恒再次陷入沉思,说起来他只考虑了是否将白磊当成踏脚石,却没考虑不和白磊正面过招的后果,经过文师爷这么一分析,或许真应该见见这位白大人。
刘志恒笑道:“文师爷之言在理,那本官就见见这位白大人。”
“大人英明,这白大人不仅要见,还要声势浩大的见。”
宁安府衙外。
因为去宁安府衙大牢探监被拒,白磊等人不得不来到府衙找宁安府尹,可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几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或许是急着去红尘歌剧院浪一把,白俊等得不耐烦,嚷嚷着直接杀进去,讨个说法。
被老三白子训了一顿,这小子终于安静下来了。
付斐趁着这个空闲时间,再给白磊介绍刘志恒此人。白磊则有些心不在焉,他有十足十把握搞定刘志恒。
又过了几刻钟,府衙门口突然涌来不少好事百姓。
大概是因为府衙重地,这些百姓都比较矜持,没敢像往常一样用蓝菜叶子、臭鸡蛋等招呼白磊,但指指点点的唾弃声却少不了。
终于,府衙大门打开,通报的小吏回来了,“白大人,府尹大人有请。”
白磊等人准备进入府衙,小吏拦在门前道:“府尹大人只准白大人一人进入公堂。”
几人神色一怔,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白俊跳过去,一把抓住小吏的衣领,厉声道:“你怎么说话的,我家老板来找府尹大人是有事,又不是来受审,为何要上公堂?”
小吏颤颤巍巍道:“这位好汉,小的只是一个传话的,府尹大人说了,白大人身份特殊,为了避免流言蜚语,接见白大人的地方就安排在公堂。
府尹大人还说,宁安城的百姓皆可在公堂外围观,一言一行皆可流传出去,以示公正廉明。”
“老板,这……”白俊一时间无法理解小吏的话。
其他三人却心照不宣,纷纷皱起眉头。
身份特殊,无非是嫌弃白磊名声不好;公正廉明,无疑是自命清高。
说到底,刘志恒无非是想通过羞辱白磊,来达到提高自己名望的目的。
付斐道:“庄主,刘志恒的做法有些过了,这是在有意羞辱庄主啊。”
白子道:“确实过分了,府衙公堂乃律法重地,刘志恒为了求名声,居然做出如此行径,不仅是在侮辱朝廷命官,还有公器私用,徇私枉法之嫌,老板大可上奏弹劾此僚。”
说道羞辱,宁安城的这群可爱百姓,无疑是羞辱他的主流。时至今日,经过一年来的摧残,白磊早已习惯被这些百姓虐待。
与其让刘志恒独乐乐,不如与百姓们一起众乐乐。
呵呵,老夫就是这么豁达。
想到这,白磊扫了一眼周围起哄的百姓,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白俊终于弄清楚了当前情况,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刘志恒,看小爷我不锤爆你脖子上的那团牛粪。”
白磊笑呵呵的拦住他道:“留着力气,等会儿去帮老夫把江寒那黑小子锤一顿。”白磊说着迈步走向府衙大门。
“庄主……”付斐想说什么,被白磊伸手制止。
白磊踏入门口,周围胆大的百姓随即跟了上去,发现没有人阻止,涌向府衙的百姓越来越多。
白磊风轻云淡地走入府衙,穿过前院,一眼就能看到公堂上挂着刷了金漆的“明镜高悬”的匾额,心中顿时涌现一股庄严的感觉。
但,第二眼看到正襟危坐的刘志恒,以及两排握着水火棍,不苟言笑的捕快时,这种感觉马上烟消云散了。
真他妈能装了。
白磊正在考虑给这个逼几分时。
啪——
刘志恒拍着惊堂木,发出一声炸响,差点将他惊得一哆嗦。
威武——
咚咚咚——
两排捕快默契的发出一道拖长音的喊声,同时,手里的水火棍使劲儿的敲打着地面,仪式感十足。
只听刘志恒装模作样的喝道:“堂下何人?”
卧槽,这特么哪是蒂花之秀,造化钟神秀啊,这分明是,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啊!
“刘大人,这样好玩吗?”
“放肆,本官在问你话,还不如实招来。”
我去,你特么上瘾了是吧?
“既然大人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正事儿要紧,白磊也懒得和他皮,改口道:“本官白磊,乃黑衣……好吧,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江湖败类,相信不需要过多介绍了吧。”
门外一个百姓道:“切,江湖败类,恬不知耻。”
马上又有人叫嚣道:“江湖败类,卑鄙无耻,忘恩负义,卖主求荣。”
接着,更多人一起指着白磊的脊梁骨谩骂,好不热闹。
这种情况,白磊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眼看好事百姓越来越起劲儿,刘志恒这王八蛋也没阻止的意思,他便开口道:“都够了啊,还想不想看戏了?”
围观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顿时叫唤得更欢乐了,颇有提前过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