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的城墙上,士兵们来回奔忙补着城墙。冯亭向前方飞扬的尘土看去。他的视线竭力地想要透过那尘土,看清其后的秦军以及一直盼望着来救援的赵军。
“报。”一个士兵拖着一个斥候上城来,斥候全身是血迹,腿脚发软得几乎要倒在地上。他已经分辨不出那是战友的还是自己的了。整整二十五个斥候朝着不同方向企图偷偷逃出秦军的包围。他们都是冯亭精挑细选的好手,却没想到在还没真正靠近秦军的营地的时候就被对方的斥候抓住了。
这支秦军的将领是王龁,在秦国的武将里里也能排进前十,他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其他的二十四名斥候就当着被放回的斥候的面一个接一个地被活活折磨死。能被冯亭挑选出来,斥候们自然都是受过战场的考验且活下来的,这个回来的斥候用仅存的左手捂着脸,泪与血混杂着落下来。
“将...将军,他们...全死了,嗷嗷...”斥候嚎啕大哭着,一半是悲伤,一半是恐惧。
冯亭脸色阴沉;王龁说了什么?”
斥候一愣,随即整个脸部剧烈地扭曲着:“午时啊,午时啊,王龁午时就要打来了,跑啊,大家快跑啊...斥候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用那只左手撑着地奋力地向城墙边移动,嘴里嚷嚷着;“跑不掉的,谁也跑不掉的,让我死,让我先死...”
包括冯亭在内,没有人去阻挡,这个斥候已经被吓疯了,他的行为已经感染到了在场的一些士兵。这两个月,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撑下来。秦军的骁勇在他们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一些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逃兵被抓住的下场是十分凄凉的,但为了眼前的活命,他们已经起了念头。
“噗。”闷沉的声音让那些士兵惊醒,原来那个斥候已经摔到城下去了。“报告将军,他死了。”那些士兵又收回念头,他们悲哀地发现,练这百里挑一的斥候都没能逃出去,更何况他们呢。绝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嗯。”冯亭握了下拳头,轻轻应了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禀将军,巳时四刻。”
冯亭叹了口气,上党是等不了赵军的救援。他转向士兵们:“各位弟兄,你们也听到了,那王龁是如此的狂妄,秦军午时就要来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再防住他们的进攻。与其守城而死,还不如做个好男儿,与秦军痛快地大杀一次!我就不信,这秦蛮子就真的比咱们强不成?咱就让他们看看,我魏国男儿也不是轻易能被打倒的!咱就让他们看看,咱们厉害的不只是防守。杀他奶奶的!”
没有一个士兵回应,寂静了一会儿,“杀他奶奶的!”一个士兵打破僵局。“杀他奶奶的!”士兵们齐呼,先前的那股惧意因这番鼓舞冲散,涌上来的热血使每个士兵黝黑的脸颊发红发烫。
“取我长枪,开城门,布阵。我将为你们拿下那王龁的项上人头!”冯亭从士兵手中接过那一丈长的黑木长枪。
尘土再次飞扬,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天与地之间只剩这灰黄色。终于,尘埃落定,人与马,城前两军,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