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了。

诸葛星的脚步慢慢放缓。他有无数的话想跟她说，想问问她的近况，想请求她的原谅，想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时间，想……

“星……你来了……”

霜语晨的声音在诸葛星听来，是如此的虚无缥缈。已经虚弱到如此境地了吗？

一股忧伤悄然地侵入诸葛星的内心。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轮椅的旁边，蹲下，静静地望着眼前坐在轮椅上已经清瘦无比的霜语晨。

霜语晨慢慢地转过头。原来清亮玉润的脸颊，在研究室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暗沉憔悴。她双目含泪，脸上带着笑意，干瘦的左手渐渐伸向诸葛星。

诸葛星紧紧地用自己的双手捧住霜语晨的左手，眼角的泪自然地滑落。

“晨，对不起……都怪我意气用事。”诸葛星抓着小晨的手，整个人因为心绪的波动而颤抖不已，“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选择接受，陪你好好地渡过这一段时间。我真的太傻了……”

“星，你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我。我到今天才明白，我其实也太自私了。这么些天来，我丝毫不理外面发生的事情，我完全没想到，你也会遇到危险。我应该……我应该跟你一起面对的。这一切，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承担。”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点击了那个按钮的人是我。将世人卷入这场纷争的人也是我。所以必须由我来……”诸葛星拭去了自己眼角滑下来的泪，在自己的恋人面前，他应该更加地坚强一些。

“但是……制造这个怪物的人，是我呀！”

霜语晨再也抑制自己，她靠在轮椅上，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任由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说到底，还是我太自私了。如果我不是为了自己，希望靠这个怪物获得新生，也不会让无辜的人们受到伤害。我真的，百死莫赎……”

“晨。别再说这些了。以后我们一起面对就是了。这一次不管是什么结局，我们都积极面对好不好？”

诸葛星心疼地帮霜语晨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当他的手触摸到她的干瘦的皮肤时，他的手因为心痛而颤抖着。

“星，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很不想知道，但霜语晨还是问出了她的问题。在这一个多月来，她就一直将自己关在着与世隔绝的地方，不关注外界的任何消息。

她知道外面会怎么样。她不敢去了解。她只能将自己的心思放在眼前，只有破解，只有破解了它，才能将外面风云突变的世界恢复如初。

但是……

虽然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她依然毫无寸进。

这个怪物，已经成长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身为它的创造者，她只是给了它一个起点。可谁曾想，它会完全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肆意狂奔而去？

“外面……情况暂时……不是特别严重。我们运气比较好，有几个天赋者是我们的熟人，我很快就组织起了一支队伍。并和他们一起，开展起了能量回收的工作。但是你也知道，能量太早回收对我们没有意义，我只能等……”诸葛星支支吾吾地透露了一些。他始终有所隐瞒，他怕伤害到小晨。

“星……你别瞒我了。我在你来之前，就看过了。已经有了不少伤亡了吧？”霜语晨双眼忧伤地看着身旁不知所措的诸葛星。

“嗯，有些天赋者因为想要离开宜江市，而遭到了随机的记忆打击。也有天赋者正在自相残杀……”诸葛星低沉着眉眼，不敢正眼看着霜语晨。

“星……”霜语晨强忍着自己的泪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也许我尽早离世，会是最好的决定。但是我又……我又不能帮那些天赋者做决定。我真的生也错，死也错……”

霜语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痛哭起来。

“不！晨！不！我们还有时间，就要尽量地……尽量地拯救更多的人。只要我们多找到一个天赋者，就可以多救一个人！我们不可以轻言放弃。”诸葛星将小晨紧紧地搂在怀里。

“但是天赋者会伤害其他无辜的人……呜呜呜……”霜语晨在诸葛星的怀中，痛哭流涕。

“我会尽力的。我会尽力弥补的……你千万要撑住……别胡思乱想！”

诸葛星又将霜语晨搂得更紧了。但是搂得越紧，他就越感受到霜语晨干瘦的身体里，那已经渐渐流逝的生命力。

这时候，两人前面的巨型屏幕亮了起来。

“嘁嘁嘁，好久不见啊。诸葛星。”一张简简单单的笑脸，肆意地嘲讽着眼前的两人。

怪物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