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一夜而言,这些事情发生的有点太快了。那只爆炸木偶的笑声他听到了,而且认出来了——就是他带回道观的那只。
本来道士证都考好了,就等上山,哦不,回家。现在它彻底变成了一张白纸。
这天下不是没有道观,只不过是,都不是这一个。老道长曾认真的告诉他,他觉得他不适合做道士,赵一夜没信。
现在他信了。
护士小姐姐很漂亮,很符合天使的形象,同病房的几个人也很友好,和亲友有说有笑的,偶尔还会叫他一起吃饭。
赵一夜一个人坐在床上,觉得阳光有点刺眼。
那位给他换药的小护士大概还在实习,看起来更像一个学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里面有星星点点的光。
他们也许很忌讳谈起自己的伤势,不过赵一夜觉得这没什么,偶尔他还会自己扒拉几下脸上的纱布,调整一下位置。
反正这具可怜的躯体上已经有无数抹不掉的伤痕,再多一些也没什么。都说伤痕是男人的功勋章,这么看的话,他的职位绝对不低。
他没有行李,也不用整理东西,再加上不怕疼,简直就是独立生活的典范。
警察来过一两次,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悯。人之常情……人类总是可怜比自己弱小的生物。
这次爆炸被认为是意外,所有人都在这场事故中丧生……除了他。
还有那几个孩子,同样被波及,失去了生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一夜没有人听到山上有呼救声。
在确定自己没什么大事之后,他就带着绷带离开了医院。
山下的小村子因为这件事人心惶惶,什么鬼怪之说层出不穷。赵一夜很容易就找到了坐在村口发呆的鹿妖。
她看起来愣愣的,看到他来,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来啦。”嗯……眼睛没有红红的。
但也有可能是自己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天,她的眼睛已经好了。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又和村里的人不认识,坐在这里看前面谷场上的孩子打闹。
赵一夜坐在她旁边,说来也奇怪,身上的伤一直不怎么疼,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忽略它们的存在。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要回家啦,”她那双大眼睛闪了闪,“我家可远了……要走好久呢。”
赵一夜有些怀疑以她这个性格,能走多远。
“那一夜我什么都没听到,山上有阵法。”他们两个很轻松地谈起了之前的事,随便的就像昨天吃过的一顿饭。
赵一夜点了点头,勉强的笑了一下。
“你去山上看看吧,说不定还有什么留下来的东西……听说人类总喜欢把好东西埋在土里面的。”
她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背起自己的小包袱,向一条小路上走去。
赵一夜沿着上山的路走,沿途很多树木都有被烧焦的痕迹。警察说这次爆炸险些引起山火,幸好人来得及时,才阻止险情。
废墟需要清理,不过这地方大概率不会再建新东西了,应该会重新种上树,和周围融为一体。
这会大家都去吃饭了,只有几辆卡车停着。
旁边的一堆瓦砾抖了抖,一夜书从里面飞出来,在他面前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