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烈日炎炎,酷热难当,鲁雄的三千殷军扎营在茂林深处,仍觉得气喘吁吁,然而前面探子回报“周兵浩浩荡荡往金鸡岭顶上扎营”,费仲、尤浑不禁笑起来:“听说太公望狡猾绝顶,结果这炎炎夏日他还把兵往山上赶,看来传言不足为信,我看他多半是个傻子,这等天气,三日不到,必定不战而亡。”
而此时,周营这边有大批物资运到,嘱咐分发将士,散开一看士兵们都傻了眼,本以为是什么解暑之物,没想到一名一个棉袄,一个斗笠,散将下去,众军苦笑:“这下要穿起来,可死得更快些了哩!”
姬发小哥立在营外,顶头烈日,浑身汗如雨下,他抱怨道:“太公望还不回来么?八千军人都快热死了。他到底打什么注意?这样毫无理由一声不吭就下令,究竟好吗?”
“你要相信他。”四公子周公旦走出营帐,他沉静的眼眸似乎注意到了头顶云层似乎有越来越近就快要压下来的趋势,他闭上眼睛,冷静地感受空气的微妙变化。
“起风了。”他说。
四公子话音刚落,一阵风忽然袭来,引起一阵凉意,紧接着越来越凌厉,如猛虎一般从山下穿梭而过,扑进茂林,将一整片树枝折断。不消多时,狂风大作,一时间飞沙走石,只刮得飒飒灰尘,迷雾世界,天上地下已是一片昏暗。
“冷空气来了,快!回营帐穿棉袄快!”众军被刮得睁不开眼,连连大喊。
鲁雄在帐中忽见狂风大作,之前的炎热被风一下刮得支离破碎,心下大喜,感慨道:“好风啊,真是好风!这下正好厮杀,兵士们欢喜得紧!”
费仲、尤浑喜笑颜开:“天子鸿福齐天,真是有凉风相助啊!”
三四十度的气温忽然降到二十度,自然舒服,然而冷空气席卷而来,气温骤降,并不打算在二十度上下稍作勾留,而是陡然而下,一个猛子突然扎到零度边缘。
大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如同漫天飞舞的柳絮。
转眼西周的大军已统统披上棉袄,戴上斗笠,而鲁雄的三千兵士,露胳膊露腿的,哪里受得了?从惬意乘凉到浑身发抖只是片刻的事情。
“……火……生火……”费仲已经冻得舌头打结。
“这……这西岐……气候好生……怪……七月……大雪。”尤浑打着哆嗦说道。
“老夫怕是……怕是……熬……不过了……”可怜鲁雄老将军,一把年纪,尽管骁勇善战,也经受不起这般冰雪折磨,不消多时,已经冻得不省人事。
“你……可还记得……当年……姬……昌……的话?……”尤浑蜷缩在角落,颤抖着发白的嘴唇问起。
费仲空白的脑子像回光返照一般忽然炸开一道灵光。
——被雪水封身,冻在冰内而死——
——被雪水封身,冻在冰内而死——
——被雪水封身,冻在冰内而死——
原来西伯侯早就为他们预告了死期。
忽然风雪停了。
就像来时一般,停也停得猝不及防,刚刚的昏天暗地,如同一场幻觉,来去匆匆。
四公子周公旦掀开营帐,有雪落下,告诉他刚刚的大雪是真的发生过,他走出帐外,只见满地洁白,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好美啊!”身后的姬发小哥随着走出来,眼前一亮,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