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毫无停顿。
不是他自信,就是明知道逃避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以蒋语琴对苏元的观感,她不认为苏元会是后者。
难道他真会书法,而且还写得很好?
蒋语琴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欣慰还是矛盾。这小子,好像从他身上挖出一点东西就能给人不小的惊喜。
苏元在桌面上摊开的是四尺宣。瞧这架势,他是要准备写一幅“大作”啊!
文老也颇有期待,从先前的品茶就发觉这个少年不简单,现在见他似乎在书法一道也不俗。所谓国粹,易学难精,学了不等于会,会了不等于好,又会又精又好,才是真正入门,而这绝非短时间做得到的事情,跟家庭环境与本人的天赋悟性有很大关系。
苏元写的果然是一幅大作,岳飞的《满江红》。
书法一道,甲金篆隶楷草行,知易行难。
有人认为最好写的是隶书,最难的是楷书,其实不然,书法最难写的是行书。
它不仅讲究笔墨着纸,更讲究的是笔断意连,适当的留白。写字容易留白难。
留白,是一种意境,也是字体间架结构的笔法,没有相当的造诣,绝难呈现出一幅上佳的作品。
苏元的行书,里面有王羲之的味道,但受孙过庭的影响更大一些。
文老是书坛大家,眼光独到且犀利,看苏元写字的过程中,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旁边的人除了被苏元的字吸引,跟被他此时的气质神态吸引了。飘逸出尘,青逸洒脱,魏晋之骨,唐宋雅士风范啊!
眼角余光瞥到自家女儿粉若桃花的清丽面庞,长长睫毛下那对秋水似的清澈眸子里面的盈盈雀跃和喜意,蒋语琴颇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习惯掌控一切,必须想办法打散这个小子的锋芒。
可是,得寻找合适的机会,但今天这个局面想做到这个事情恐怕不容易了。以点窥面,窥一斑而知全豹,从海德堡大学的传奇故事上,她觉得苏元的认识层次恐怕非常高,知识面很广,想要从这个方面打击他会很难。个人特长方面,书法却又如此老道,从文老关注神情上就看出来了,恐怕等下对这个小子的评价比他自己的孙子都要高。
刻意弄了个局,结果预定目的没有达成,不仅没有把这个小子比对打压下去,反而凭借一个传奇故事和满江红就让这小子出尽了风头。蒋语琴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她觉得接下来就好好的吃完这顿饭,离这小子越远越好,省得看着他心烦。
可是……就算吃完饭,他好像还得跟着自己回家……
蒋语琴小女孩似的气得微微嘟嘴,看向苏元的目光越来越不忿……
笔锋一收,酣畅淋漓的行书作品《满江红》一气呵成。
“好!”文老率先拍手叫好,老人家有些激动,少年人的作品能达到如此境界,多年未见。“里面有王羲之的意韵,更有孙过庭的精髓,更为难得的是你居然能将这首大气磅礴的满江红一气呵成。气势有了,笔力意韵都到了,不错,难得的一幅好字。小友,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这幅字能不能送给我?掏钱买也行,你开个价?”
苏元有些愣神,没等他开口,蒋语琴替他答应了,“文老能看得上眼,是他的福气,送给您老人家便是了,谈什么钱啊,文人互赠墨宝,是为雅事,谈钱不合适的。”
苏元倒是真想卖俩钱儿花花,可蒋阿姨已经替他决定了,也只能顺水推舟,恭谨道:“文老,正如蒋阿姨所说,拙作能入得了您老人家的慧眼,是小子的福分,送给您了。”
文老哈哈大笑,老怀甚慰,旁边的人也想要,满江红啊,这要是拿回去装裱好了挂在客厅里,那也会让自家的文化品味上个档次。可文老开口了,他们只能压下了心头的想法,看向苏元,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找机会让这少年重新再给自己写一幅啊?
中途插曲,接下来继续刚才的饭局。
苏元出众的表现,让他成为了酒桌的中心人物,谈论话题逐渐从校园过渡到了社会层面,无论面对何种话题,苏元都能从容应对,从日新月异的科技到人文政治,再到民众生活以及法律普及面,高武建瓯,下里巴人,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知识面奇广,涉及领域更是方方面面,哪怕是极为专业的领域他都能提出自己的见解和看法以及对未来的预测。让人恍惚间觉得,正在跟他们侃侃而谈的不是个少年,而是一位站在社会顶级层面的成功人士。
这让在场的那几位大学生感觉到自己的大学简直是白上了,知能层面都不如一个高中生,而且才特么的高一。
苏元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蒋语琴扪心自问,如果她在少女时代遇见到这样的男孩,她也会被他吸引,继而喜欢上他。
女儿喜欢上他,就不难理解了。
甚至她不应该地在心里为女儿的眼光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么优秀的少年,让自己女儿提前预定并且抓住了。
呸,想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哼,再优秀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以后治不了你。
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生物,欣赏你的同时,又讨厌你。
……
晚上九点来钟,床头灯柔和的灯光下,洗完澡的蒋语琴披散着满头黑发,穿着淡青色睡衣倚在床头拿着手机跟丈夫孙嘉城通话,讲了今天饭局和苏元的事情。
“……语琴,还有个事情你或许不知道,你知道在通北高架桥这个项目上,跟我搭档的是谁吗?”
“谁,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