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很快过去,吴坤等不到谢安,有些着急起来,他起身准备去碰碰运气,对他不错的工头,是河安城何家的人,一个老码头,也是一个老江湖。
吴坤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有些犹豫不决来回踱步,首先是谢安说奶奶身上的高烧不是风寒,是心肺间有一股邪气,这是他们神仙人物的手段,普通药物恐怕很难见效,所以这不是钱的事情。
其次,他知道何家的关系和伍家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而竹姐就要嫁到伍家,他这么做,总觉得有些不妥,好像有些向竹姐表达不满的感觉。
老奶奶在房里痛苦的呻吟几声,透过破烂的窗户飘到吴坤耳朵里,吴坤长长吸了一口气,夜色中看见西边的拳桩,他突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去找讲武堂的教拳洪老师傅。
就是那位,在吴坤眼里,字写的极差的老师傅。
吴坤打定主意,立刻开门出去,洪老师傅至今孑然一身,外边没有自己的家,就在讲武堂住。
吴坤走后,隔墙东院里竹姐怔怔的站在院子中央,她也听得到老奶奶的呻吟,每一声都像是巷子里顽皮的孩子朝着她扔石头,只不过,这个是砸在心里。
她不能过去,仅仅因为她担心伍阳知道了会生气。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伍阳,但她知道自己肯定不喜欢吴坤。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任谁也会喜欢伍阳吧。
竹姐常常这样安慰自己,今天伍阳还过来了一次,跟她说有办法让她通过讲武堂的考核,顺利进入讲武堂,这样就不会有人瞧不起她了,而且家里三叔和吴婶儿也再不会因为她的出身瞧不起她。
讲武堂这三个字的分量,在凡人的心中还是极重极重的。
这些,吴坤都做不到。
只不过,有些事情,总是很奇怪,譬如,她似乎自己都觉得配不上伍阳,也譬如,吴坤微小的善意总是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但理智告诉她,那是骗自己的,这样的世道,还有什么比钱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呢?
竹姐低下头,默默进了屋。
城东巡防营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今天自水停以后,县衙就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把地宫的的水排干,这是新县长窦连胜上任以后的第一把火。
众衙役不敢怠慢,不光自己着急上火,还奴役周边百姓,好在管饭还有钱拿,所以不至于怨声载道。
远处窦连胜和常风坐在一块石头上边,望着这边的方向。
窦连胜开口道:“这个侯少峰真把自己手下搁里边不管不问?”
常风点头皱眉道:“或许他不知道后来会有这么大水。”
窦连胜嘶了一声吸口凉气,也纳闷道:“是啊,你说这水从哪来的?”
常风想起方啸天逃走时声势惊人的场面,眼神一亮推测道:“会不会是方啸天搞的鬼,故意隐藏里边的什么宝贝?”
窦连胜哎了一声叹气道:“绝对不是方啸天,方啸天自己巴不得侯少峰看到里边的宝贝呢。”
说完回头看着有些迷惑的常风解释道:“你不了解侯少峰,侯少峰这个人精神洁癖,方啸天的东西,他不止一点儿都不动,而且还会好好保存呢,要等到彻底胜利之后,再一分不差的全部归还,这种是最让他心里最舒服,最有成就感的。”
常风苦笑道:“所以他永远斗不过方啸天。”
窦连胜眼睛微眯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方啸天的背后也很不简单呢。如果单单是袁氏,肯定没有这么大的神通。你以为就认识几个不入流的修行界中人就能屡次从侯少峰手底下逃走?”
常风脱口道:“神殿?”
窦连胜不说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过了好久才道:“这就不知道了,总之,你记着,能来这个地方的人,一定不是偶然。”
常风站了起来,束手而立。
窦连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别看表面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兵戈少见。其实暗处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呢。”
常风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下,拱手道:“将军有话要说?”
窦连胜嘿嘿笑道:“我意思,我们也不是偶然。那天你说我们被派到这是因为他们以为我大老粗,好控制,其实,我觉得他们恰恰看中了我们过去无论在怎样惨烈的战斗中都能活下来这一点。”
窦连胜微微停顿,目光微沉,“大名府,想要立于不败之地。”
常风恍然道:“将军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