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谢安侧目,苦涩一笑,“你都听到了。”
南宫皱眉道:“我其实很不理解他们武当山这一套。”
“不理解什么?”
南宫伸出两只晶莹的小手,有些郁闷的从头说起,“你看啊,首先陈小前辈自己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把这些托付在你身上呢?”
这是其一,南宫掰下一根指头。
“还有啊,他什么报酬都不给你,空口无凭,这就完了?要是跟我们家做生意,我爹肯定臭骂他一顿,哪像你这样还给人家目送千里,依依不舍?”
谢安笑笑不语,南宫又掰下一根指头。
“其三,他们武当是不是有毛病,前边都死了三位顶尖大修行者,怎么还前仆后继,活着就那么让他们如坐针毡?”
“其四,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光大剑修?剑修有什么好的,难道练什么的就一定要光大什么吗?那掏粪的光大掏粪的,是不是一定要挨家挨户收徒立派,一定要天下之人个个都会掏粪才行?”
谢安听到此处,眼神忽然一亮,笑道:“你这话还挺有意思,不过幸好陈小前辈御剑飞走了,不然肯定被你气的半死。”
南宫嘟囔着嘴,“我才不怕呢,本来就是这样的道理,还有....”
南宫俏脸突然红了起来。
谢安凑近耳朵,只听南宫支支吾吾道:“我瞧他那意思,他不会是也让你去渡劫吧?”
谢安哈哈笑了起来,南宫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揪着谢安的衣服,低声委屈道:“我不让你去。”
谢安破天荒的揉了揉她脑袋道:“放心吧,我不去。”说完看着她屈起来的四根削葱手指,掰开第一根说道:“第一,厉害不厉害不影响托付不托付,陈小前辈受他师傅托付的时候或许还是一介凡人呢。”
南宫抿着嘴鼓起一侧脸蛋,白了他一眼,算是同意。
谢安视而不见,继续掰开她的第二根指头,轻声道:“至于报酬,陈小前辈已经给过了。”
南宫摊开手,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故作震惊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耸肩坠颈道:“在哪?”
“承诺。”
“少来!”
南宫气呼呼原地坐下,拖着脑袋目光沿着小路一直延伸到破马镇西边,忿忿道:“你意思他答应把这个送死的机会送给你?”
谢安也席地而坐,摇头道:“你别这么激动嘛,什么送死不送死,我都说了我不会去渡劫的。”
“那你什么意思?他给你什么承诺了?”
“那三个问题。”谢安眉头皱下,清澈目光也落在极远处,既是对南宫说,也像自语道:“如果我到时候不理解,他也一定会教我的,我直觉是这样。”
南宫不说话了,又是白眼又是咬牙,活活一副你强词夺理我不服的样子,良久道:“好,就算前两个说的通,那还有两个呢?”
说着又伸出那两根谢安没有掰下的指头。
谢安这回不掰了,摇头道:“你这两个问题我不知道,或许这也是陈小前辈要我悟的吧。”
南宫没有因为谢安答不出来而有一丝得意,还是骂道:“净做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我看你几时完!”
谢安垂下脑袋,南宫也噘着嘴不说话了。
菜馆的烛光通明,两人本来离的不近,可是影子却挨的极近,南宫眼神一亮,心中窃喜,又靠近了一点点,终于到了合适的位置,歪着脑袋。
谢安皱眉道:“你在干什么?”
“啊。。”南宫急忙站了起来,脸色通红,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没,没什么。我先睡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进菜馆,然后满屋子的烛火一下子全灭掉了。
谢安顺手拔起一颗野草含在嘴角,双手环抱双腿,以臀部为支撑向后仰,这样可以极力抬头看天而不会太吃力。
广袤星空下,好似只有他一人。
谢安想起了老师傅,牛肉配红娘子吃了好些年了,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天书势在必得,无非混进去偷个东西,谢安这些年唯一没吃干饭的营生就是偷东西,小城里各家各户谁的房顶没去过?
谢安又想起了武藏,玉衣之上有仙法,可以突破一步四境,那天老师傅也有所感应,不过还是没有多大起色,天书如果不行的话,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再入大衍墓,把另外半件取出来。
可是到此刻,谢安还真的有所犹豫了,南宫人家说的没错,老师傅的记忆恢复以后,是好是坏还真未可知,不过,有一点,谢安觉得无论好坏,都会失去老师傅。
这他心里有数。
哎,人家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无论怎么说,和自己也总归是萍水相逢吧?
谢安吐掉野草,神情落寞到了极点,最后想到了雪姨。
用不了多久,雪姨就要召灵了吧。
这时空中一只白鸽突然飞过,停在菜馆二楼的牌匾,看样子就要拉屎!
谢安大呼道:“孽畜,敢尔?”
白鸽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南宫突然探头出来,亲昵的抓起鸽子,鸽子脚下有一封信。
打开以后,南宫神色一变道:“谢安,有新县长要来上任呢!”
“是谁?”
“窦连胜,原太平军石达开的部下。”
“那又怎样,关我鸽子事?”
白鸽振翅怒鸣一声!
“他和张大帅有过命的交情!”
谢安微微一怔,“这样啊,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