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吴坤,那日在大衍山谢安和萧乘醉大战,吴坤千里之外借剑给他,还把整座武当山的气运转嫁给他,这种出手,当时直接引出遥遥九天云霄之上的那座天庭现身。
只不过吴坤以大道之言起誓,愿意永生永世留在此界,这才令那座天庭消散隐去。
否则,当时就有极大的天罚加身!
所以黄希云每每回头想起当夜,仍然是心惊胆战,她自以为只要武藏和张富贵死了,加上之前的陈雪自尽,二公子和左老就意味着算盘尽失,绝对不会对谢安有任何威胁,可人家还真的差点儿出手。
若不是老师傅鬼使神差的那两声咳嗽吓走左老,事情要发展到什么地步,还未可知呢。
现在的黄希云,还真有点儿后悔,要是当初早早和谢安挑明陈雪之死的真相,第一谢安不会身陷当时的险境,第二她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被动局面了,她为了保全谢安完美无瑕的心境,可天不遂人愿,那小女孩儿的出现,几乎是晴天霹雳!
还是不得不说。
只是现在给人家说了,即使是真相,谢安也未必会信,此后,谢安必定会全力印证,不惜一切。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黄希云看着谢安,心里万般柔软,她不怪谢安发火,因为假如陈雪和她对调一下,谢安也会为自己那么做的。
黄希云轻轻叹了一口气,代师收徒,有这样一个小师弟,归根到底,还是挺幸福的呢。
不知道将来大师兄看见谢安,会作何感想呢。
谢安的心湖,在滔天巨浪之后,终于平静,一身流转的剑意也回转心湖,谢安悠悠醒转,已不是剑拔弩张的模样,只是心湖之内,有一片阴霾,再也挥之不去。
黄希云睫毛微颤,轻声道:“对不起啊,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谢安眼圈微红,指了指自己心口摇摇头道:“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雪姨,对不起老师傅,我做的不够好,让你们失望了。”
黄希云一瞬间柔肠百转,心都快化了,她怔怔望着这个不知自己偷偷吃过多少苦的少年,心里只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少年,那位叫雨姑的魂师,边施法边落泪,可你怎么就不吭一声?你是怕一旦喊疼,他们就说黄希云教出来的小师弟就这副模样吧?
你知道他们来自周天,所以你最不想在他们面前丢人。
就如同你知道家家户户过年的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团聚,你就偏偏错过那天,饿着肚子。
黄希云垂下眼泪,破涕而笑,这么好的少年,恰恰是我的小师弟。
谢安轻声道:“该给我讲讲周天和此界的故事了吧。”
京城里,还是菜市口旁边的客栈,王文山被砍头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有一位紫衣少年正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和一位老人默默对弈,起先还有人观看,后来只觉这二人棋艺实在差劲,更好像是浑然不知围棋规则的稚童一般,落子毫无章法,更无圈地大势,甚至输赢好像都不懂诶。
于是众人散去,二楼的口技夫妇配合着一楼的说书人仍然在讲那个老生常谈了一个月的故事,就这每天讲,还是有人提问,诸如“大衍山真的夷为平地了啊?”,“四境界算不算神仙?和城隍爷相比究竟如何?”,以及“那位武当山的小师叔会不会从军,捞个一官半职?”等等之类的问题,其余的客人有人回答就有人抬杠,这其中那位李公公更是一度成为众矢之的,尤其自从上次这位李公公救了那个小童之后,人们好像看他更不顺眼了。
紫衣少年和老人这边,倒是清净的多。
棋盘之上,也确实毫无章法,譬如黑棋并不执着于以大势包围白棋,以求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是凶狠之极,往往故意以身犯险,于绝境之中再寻出路。
白棋也不甘示弱,数次落子均是黑棋命门所在,每每于此,少年眼眸之中就有一抹亮色,然后请白棋拿起方才一子,再退后十数步,自己则默默推演。
有一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少年和老人的身边,
少年在默默推演棋局,所以并没有搭理斗笠黑衣人,老人则是开口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斗笠黑衣人拱手道:“山河图出现了一点儿纰漏,并不能将匡龙和朱雀吸入画内。”
“有这种事?”老人突然有些诧异。
斗笠黑衣人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老人眸子一沉,“你是否是被发现了?所以人家有所防备?”
斗笠黑衣人立即跪地,“张大千以性命担保,绝无此事!”
少年摆了摆手。
老人失望的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对了,还有一件事,谭宗主必须死,他不死,山河图仍有变数。”
斗笠黑衣人点头道:“请主人放心!谭宗主已经在画里!”
老人嗯了一声,黑衣人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老人担忧的望向少年,“山河图怎么可能无法约束黄道宫主?老奴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在周天,府主左挑右选,最终带山河图的目的,就是为了约束黄道宫主!”
少年“啪”的一声落子白棋重重包围之中,老人望向棋盘,顿时一惊,“主人,您这是?”
少年丢掉手心所有棋子,向后一仰头,闭着眼揉了揉眉心,缓缓道:“山河图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出问题,问题,出在器灵身上!”
“器灵?”
少年嗯了一声,猛然睁开双眼,内有乾坤幻化,山河起伏,少年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除了宝瓶真君,又一位厉害角色出现了呢。”
老人似乎是心领神会,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那个,天府之中杂学最丰富,心智最妖的一位宫主。
“摩羯宫宫主,傀儡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