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恭不理一众反应，自顾自的说道：“官家，大周如今，那是何等的局面？”

“内有萧逆，外有夷虏，诸国虎视眈眈，如此危局，若百姓将士在听到皇帝南下的消息，那还有何心力坚固永安？”

“永安若失，北境门户洞开，朝廷在无威慑，各地诸侯民众必定揭竿而起，届时，若胡虏在与萧逆苟合一处，那我大周才真真是落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了啊！官家。”

“我等所做所为，实乃是为国为君的无奈之举，还请官家能够明鉴！”

说到最后，裴如恭双手抱拳，虎目中蕴含泪光，看的出来，这确实是他的一番肺腑之言。

他的一番话，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大周的国都要是都破了，那朝廷还能够辖制那些四散在各地的掌兵诸侯吗？

四分五裂那是肯定的。

届时，必然都会一个个的跳将出来，然后开启大争之世，重新洗牌，再有一人决胜而出，荣登帝位，或者在干脆一点，直接就被邻国吞噬也不是不可能。

千百年来莫不是如此，不过到那时，大周差不多应该也已经完了。

而他与姚古善编排的这出袭驾的戏码，就是为了将陈泽这个皇帝给吓回去，从而坚守永安，坚定他抵抗乌述的决心。

众人听完之后，皆是一片哗然，而陈泽更是听的一阵呆愣。

这裴如恭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联合玄武卫去假袭皇帝。

而李全忠却是忍不住率先出言了。

只见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目光中似有火烧，十分气急的责问道：“不可能，如果你所言一切属实，那些尸体，你如何做的了假？”

他依稀记得，自己随皇帝冲出来时，四周到处都是尸体，尽管当时情况十分焦急，但他仍然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这些人确确实实都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死尸啊！

裴如恭擦干了眼泪，摇头道：“李公公，如今天下大乱，百姓饿殍遍野，山间草野间四处都是荒尸，找出几千具无人认领的死尸又有何难？”

李全忠愕然无语，待反应过来时，眼中怒火更甚。

一旁的陈泽没有注意到这老太监的反应，而是也挑出了裴如恭话中的一个错漏处，问道：“此事涉及人数足有万人，你等就不怕事发后败露吗？”

裴如恭双目无辜一眨：“老臣从未有过彻底隐瞒官家的心思。”

闻言，陈泽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等到乌述南下，兵围永安之时，你自会向我明言？”

“没错，待时机成熟时，也就没有必要在隐瞒官家了，到时候官家要杀要剐，我等也只能受认了。”裴如恭十分光棍的回道。

“好，真是好算计啊！”陈泽摇头苦笑。

听到现在，连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太尉大人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姚指挥使，心思的缜密。

这样一来，一切也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向来相安无事的京辎地界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冒出这样一股实力强大的流寇袭截銮驾。

为什么流寇能够提前知道銮驾行走的路程，从而提前设伏。

为什么明明有机会可以抓住皇帝一行，却追到半路突然就放弃了。

为什么禁军一来，这股流寇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些个原本令他苦思冥想不得解的问题，现在全部都清晰了。

一切都是裴如恭和姚古善两人自导自演，策划出来的一个局，只是这个局在执行的过程中出了一点意外。